云澈在囚牢中与锁链、寂灭之力进行着凶险的拉锯之时,陨魔崖核心区域的氛围,已日渐紧绷,如同张满的弓弦。
一座由累累白骨与漆黑魔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矗立在破碎大陆的中心。祭坛呈圆形,共分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繁复而邪异的魔纹,这些魔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汲取着从陨魔崖各处汇聚而来的魔气与死寂之力。祭坛顶端,悬浮着两团被浓郁魔光包裹的身影,隐约可见阿禾与澜海的轮廓,她们双目紧闭,眉心处的“心狱魔种”闪烁着妖异的红芒,如同跳动的心脏。
祭坛四周,虚空扭曲,数道强大的身影若隐若现。毁灭魔主玛门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隐匿在最深沉的阴影里,唯有那弥漫的寂灭威压,宣告着他的存在。梦璃则慵懒地侧卧在一朵由梦魇之气凝聚的墨莲之上,把玩着发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祭坛的变化。太子熵立于祭坛前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狂热,他身后站着气息凶悍的炎斧魔尊以及另外几位形态各异、但实力皆在生死道君以上的魔将。
“还有七日,便是月蚀之夜!”太子熵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是激动,也是敬畏,“寂灭血池的通道即将打开!届时,本太子将承载无上魔渊之力,执掌寂灭皇血真正的威能!”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魔光包裹的阿禾与澜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而她们,将成为本太子最完美的‘寂灭双翼’,助我扫清一切障碍!还有云澈那个祭品……源初之光,正好用来献祭,稳固通道!”
梦璃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太子殿下还是先确保仪式万无一失为好。联盟那边,可不会坐视不理。”
“哼!”熵冷哼一声,“有玛门大人与梦璃姑娘在此,联盟那些杂鱼,来多少死多少!更何况,此地已被重重魔障封锁,他们想进来,也得先掂量掂量!”
玛门隐匿在阴影中,并未出声,算是默认。
梦璃不再多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囚牢的方向,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她能感觉到,那囚牢之中,似乎正发生着一些有趣的变化。云澈……你还能带来多少“惊喜”呢?
……
与此同时,陨魔崖外围星域。
三支联盟的巡天舟队,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悬浮在紊乱的虚空之中。旗舰“破军号”上,凌霄剑尊负手立于舰桥,望着前方那片被浓稠魔气笼罩的星域,眉头紧锁。
“剑尊,魔障强度又提升了,我们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一名将领沉声禀报,“云澈帝君他们进入后便再无音讯,恐怕……”
凌霄剑尊抬手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剑:“慌什么!云澈那小子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传令下去,所有舟队,结‘九霄破魔剑阵’,随时准备接应!”
“可是剑尊,强行冲击魔障,恐引发大规模空间崩塌,后果不堪设想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凌霄剑尊斩钉截铁道,“陨魔崖仪式一旦成功,幽冥魔渊之力降临,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届时,这片星域都将化为死地!必须阻止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若事不可为……便以剑阵之力,强行轰击陨魔崖核心,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能让通道打开!”
众将领心神一震,皆感受到一股悲壮之意,齐声领命:“是!”
……
囚牢之内。
云澈对外界风云变幻一无所知,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凶险的“道争”之中。
数日不眠不休的煎熬,使得他形容憔悴,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眸却愈发深邃明亮。在他背后,那寂灭掌印的边缘区域,已然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颜色彻底转为灰白,其中的寂灭之力已被彻底净化!而缠绕在他身上的魔纹锁链,与掌印接触的那几处,魔纹也明显黯淡、破损了不少。
他不仅借助锁链与寂灭之力的相互消耗,加速了掌印的净化,更从中汲取、炼化了一丝丝寂灭道则的碎片,对“终结”与“虚无”的意境,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虽然修为依旧被死死压制在伪荒帝初期,但他能感觉到,自身的混沌本源变得更加凝练、包容,对力量的掌控也更为精微。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一丝丝领悟到的寂灭意境,与自身的归墟意境相互印证、融合。归墟代表终结与轮回的起点,寂灭代表纯粹的终结与虚无,二者看似相近,实则有着微妙的区别。若能找到其中的平衡点,或许能让他对“终结”类法则的掌控,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还不够……必须更快!”云澈能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正在日益增强,那是仪式即将完成的征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同伴们,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战狂、凌瑶等人气息依旧微弱,显然梦璃的心狱劫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创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必须想办法唤醒他们……”云澈目光扫过囚牢四周的禁制符文,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他需要更多的“变数”,或许,可以从这囚牢禁制本身入手?
他再次闭上双眼,不再仅仅满足于背后的“道争”,开始分出一缕心神,小心翼翼地探查起囚牢墙壁上那些构成禁制的符文,寻找着可能的薄弱之处或者……可以利用的规律。
魔宴将启,风暴将至。在这最后的时刻,囚牢之内的云澈,如同困于浅滩的潜龙,正拼尽一切,积蓄着破渊而出的力量。而囚牢之外,各方势力也已磨刀霍霍,最终的碰撞,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