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突袭失败,自身重创倒飞,六具高维械兵的湮灭死光已然锁定,东皇钟悲鸣裂痕,冥渊黑暗潮流汹涌欲出……局势在刹那间崩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联军每一位战士的心!
“不——!”韩枫咆哮,目眦欲裂,想要冲破械兵的拦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六道足以湮灭星辰的死光,如同命运的审判,射向气息萎靡、几乎失去抵抗能力的林逸!
杨戬天目怒睁,三尖两刃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威,强行逼退一具械兵,却已来不及回援!哪吒更是急得火冒三丈,风火轮转速飙升到极限,却依旧被另外三具械兵死死缠住!
雅典娜的意志领域剧烈波动,试图凝聚最强的守护壁垒,但那湮灭死光的速度太快,太决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林逸在劫难逃之际——
异变,再次发生!
那口已然出现裂痕、光芒黯淡的东皇钟虚影,仿佛被林逸方才那撼动时空、直面“否定”的意志所触动,又或许是感应到了冥渊深处那即将彻底苏醒的恐怖存在……
它猛地停止了震荡!
钟体上那道裂痕骤然扩大,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整个钟身!一股远比之前更加苍凉、更加古老、更加决绝的悲怆意志,从即将破碎的钟体中轰然爆发!
“铛——!!!!!!!!!”
不再是清越的警世之音,而是一声仿佛汇聚了万古纪元所有不甘、所有坚守、所有牺牲的……**绝响**!
东皇钟,选择了自毁!
以自身存在为代价,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极致的力量!
混沌色的钟体轰然炸裂!无数蕴含着时空本源、秩序真意的碎片,如同亿万颗逆向飞行的混沌流星,并非射向敌人,而是……尽数没入了那道巨大的冥渊裂口之中!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爆炸在冥渊裂口内部发生!那是秩序与虚无最极致的对撞!东皇钟碎片携带着镇压鸿蒙的无上伟力,强行定义着裂口内部的法则,延缓着黑暗潮流的涌出,更与那沉睡的“虚无之噬”发生了最直接的冲突!
整个归墟之眼都在这一刻剧烈扭曲、膨胀,仿佛一个即将爆裂的气泡!
那六具锁定林逸的械兵,其发出的湮灭死光,在这股席卷一切的恐怖能量风暴中,竟也被强行扭曲、偏转、削弱了大半!
残余的能量轰击在林逸身上,将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撕裂,鲜血狂喷,但他终究是保住了一线生机,被紧随其后的韩枫拼命抢回!
“东皇钟……”杨戬看着那彻底消散的混沌光点,眼神复杂,有悲痛,更有敬意。这件传说中的至宝,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为众生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然而,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东皇钟的自毁,虽然暂时延缓了冥渊的爆发,却也彻底破坏了本就脆弱的封印结构!失去了东皇钟的阻挡,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口,边缘开始如同破碎的玻璃般不断蔓延、崩塌!
裂口之后那绝对的黑暗,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洪水,发出了更加饥渴、更加狂暴的咆哮!
“警告!封印结构彻底失控!‘虚无之噬’活性急剧升高!执行最终预案:撤离!”为首的械兵发出了冰冷的电子音。
十二具高维械兵毫不犹豫,立刻放弃了所有攻击,幽蓝光芒包裹全身,就要再次撕裂空间逃离!
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彻底破坏冥渊封印!至于释放出来的“虚无之噬”会吞噬什么,似乎并不在它们的考量范围之内,或者说,这本就是它们计划的一部分!
“想走?!留下!”哪吒怒极,混天绫暴涨,试图缠绕。
但械兵的撤离极其果断,空间波动已然泛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群罪魁祸首即将逃脱,而冥渊彻底洞开在即时——
被韩枫护在身后,气息奄奄、几乎昏迷的林逸,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不再是混沌之色,也不再是平时的黑白分明,而是化为了一片……空洞!
并非虚无的空洞,而是一种仿佛容纳了万物生灭、看穿了时空轮回的……**绝对平静**!
在生死边缘,在东皇钟悲壮自毁的冲击下,在自身混沌本源几乎被那“否定”意志击散的绝境中……他体内那块混沌之心碎片,与他自身的意志,完成了一次更深层次的融合!
他明白了。
混沌,不仅仅是定义“存在”,不仅仅是演化万法。
混沌,是**包容**。
包容存在,也包容虚无。
包容秩序,也包容混乱。
包容生,也包容死。
包容光,也包容暗。
甚至……包容那绝对的“否定”!
那高维械兵的银色光膜,其本质,是一种极致的、来自更高层面的“否定”权柄,否定一切低于其层次的力量与法则。
而混沌,凌驾于一切对立之上。你否定我?那我便包容你的否定!
“原来……如此……”
林逸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他挣扎着,用那只完好左手,缓缓抬起。
没有能量汇聚,没有法则波动。
他只是对着那即将遁入空间的十二具高维械兵,对着那道不断崩塌扩大的冥渊裂口,对着这片充斥着毁灭与绝望的战场,轻轻地……**张开**了手掌。
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拥入怀中**。
“混沌……无始无终……包容……万有万无……”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性质的“场”,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不是攻击,不是防御,不是治愈,也不是时空操控。
这是一种……**存在状态的改变**。
那十二具即将消失的械兵,其周身泛起的空间波动,如同被投入了绝对粘稠的液体,瞬间凝滞、平息!它们那冰冷的电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类似“错愕”与“无法理解”的数据乱流!
下方那些疯狂祈祷的归墟教团信徒,其狂热的情绪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变得茫然、平静,仿佛忘记了为何而来。
就连那道不断崩塌的冥渊裂口,其扩张的速度也骤然减缓,那汹涌的黑暗潮流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包容一切的壁垒,变得迟滞、缓和。
杨戬、哪吒、韩枫等人,也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平和气息笼罩了自身,沸腾的战意、燃烧的怒火、刻骨的仇恨,都在这股气息下缓缓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理解**与**接纳**。
理解敌人,理解毁灭,理解死亡。
接纳过去,接纳现在,也接纳……那看似绝望的未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放缓,空间仿佛凝固,唯有那包容一切的混沌意境,在无声地流淌。
林逸站在那片破碎的虚空之中,左臂低垂,右手扭曲,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但他的眼神,却如同经历了万古沧桑的古老星辰,平静地映照着眼前的一切——战友、敌人、裂口、黑暗,以及那冥渊深处,那双终于彻底睁开、充满了无尽贪婪与一丝……惊疑不定的眸子。
他看着那双眸子,缓缓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三个字:
“我……懂了。”
话音落下,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后倒去。
而那双冥渊深处的眸子,在听到这三个字后,那无尽的贪婪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名为 **“凝重”** 的神色。
混沌的包容,似乎……触及了某种,连“虚无之噬”都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唯有冥渊裂口深处,那被暂时延缓的黑暗,仍在低沉地咆哮,预示着风暴,远未结束。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