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峰顶,林逸静立七日,将斩断尘缘后的心境彻底梳理圆融,道台愈发晶莹稳固,神识澄澈如琉璃,映照周身百丈纤毫毕现。他心知,闭关苦修已至瓶颈,金丹之机,需在万丈红尘、广袤天地间寻觅。
这一日,他前往宗门事务殿,报备了外出游历之事。以他核心真传的身份,并无太多限制,只需定期通过身份玉牌传回讯息即可。
离开事务殿,他并未直接离宗,而是先去了一趟丹阁。慕婉清见到他,清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得知他要外出游历,沉吟片刻,取出一枚标注着几处可能生长有稀有灵草、或是存在地火灵脉适合炼丹的玉简地图。
“林师兄,游历在外,难免需要丹药傍身或换取资源。这几处地方或许有些机缘,师兄若顺路,不妨一探。”慕婉清声音轻柔,将玉简递上,目光中带着关切。
林逸没有拒绝,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内容颇为详尽,甚至标注了一些潜在的危险。“有劳慕师妹费心。”
“师兄客气了。”慕婉清微微低头,耳根泛红,“预祝师兄一路顺风,早证金丹。”
离开丹阁,林逸又去了一趟传功阁,并非为了功法,而是用贡献点兑换了一份更为详尽的《东域坤舆概要》以及一些关于上古秘闻、奇物志异的杂书玉简,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妥当,林逸不再耽搁,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万法仙门。
他并未使用宗门的远程传送阵,而是选择御空飞行,一路向东。一来可以慢慢适应外界环境,二来也能更细致地观察这方天地,或许能于平凡处见真章。
筑基巅峰的修为,御空速度极快,日行数万里不在话下。他越过连绵群山,跨过浩瀚大泽,见识了凡俗王朝的烟火鼎盛,也途经了几个规模不如万法仙门的修仙宗门与散修聚集的坊市。
他并未过多停留,偶尔在一些大型坊市中稍作休整,用混沌界中催生的一些年份不足、但灵气品质极高的“次品”灵草,换取些稀奇的矿石、种子或是听闻来的零碎消息。他气质内敛,修为不显,出手的灵草却品质极佳,倒也引起过一些小范围的注意,但都被他轻易化解。
如此行了月余,他已深入东域腹地,距离万法仙门已有亿万里之遥。
这一日,他按照慕婉清玉简中的标注,来到了一片名为“赤焰山脉”的区域。此地火灵气活跃,时有地火喷发,据说曾有不少火属性修士在此寻到过珍稀灵材,也孕育了一些独特的火系妖兽。
林逸降下遁光,落在一条灼热的岩浆河畔。河岸两旁是赤红色的嶙峋怪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他神识铺开,仔细感应着。
忽然,他眉头微挑,目光投向数里外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壁。在混沌神识的感知下,那处山壁的后面,隐隐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周围活跃火灵气格格不入的……阴寒波动?而且,这波动给他一种颇为古老的感觉。
“有点意思。”林逸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山壁之前。山壁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与苔藓,并无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但他指尖混沌灵力流转,轻轻按在山壁上。
嗡!
山壁微微震颤,表面的苔藓与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了后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向下的裂缝!一股更加清晰的阴寒气息从中逸散出来,与外界炽热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隐匿阵法?年久失修,已然残破。”林逸一眼看出端倪。这阵法颇为高明,若非他神识特异,又恰巧靠近,根本难以发现。
他艺高人胆大,略一沉吟,便收敛全身气息,周身混沌气流微旋,将那股阴寒气息也隔绝在外,迈步踏入了裂缝之中。
裂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与外界赤焰山脉的炽热截然不同,此地阴冷刺骨,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幽蓝色冰晶,散发着森森寒气。洞窟中央,有一座早已干涸的寒潭,潭底是某种黑色玉石。而在寒潭旁边,竟有一座以青黑巨石垒砌而成的……简易祭坛!
祭坛样式古朴,上面刻满了模糊的符文,大部分都已磨损不清。祭坛顶端,供奉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有着无数细密银色光点闪烁的奇异矿石。
“这是……‘星辰寒铁’?”林逸认出了那矿石,乃是一种极品的冰属性炼器材料,蕴含星辰之力与太阴寒气,颇为罕见。但吸引他目光的,并非这星辰寒铁本身,而是祭坛上那些残存的符文,以及弥漫在整个洞窟中的那股古老阴寒的气息源头——并非来自星辰寒铁,而是来自祭坛下方!
他走到祭坛旁,无视那散发着诱人寒气的星辰寒铁,仔细观察那些符文。符文残缺,风格与他所知现今流派迥异,带着一种蛮荒古老的味道。
“似是……某种祭祀或封印的阵法?”林逸参悟《混沌天衍道藏》,对阵道也有所涉猎,虽不精深,但眼界极高。他感觉这祭坛更像是一个“盖子”,其下似乎镇压着什么。
他沉吟片刻,没有贸然触动祭坛。而是将神识凝聚如丝,小心翼翼地向着祭坛下方探去。
神识穿透坚硬的青黑巨石,向下延伸……十丈,五十丈,一百丈……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达到极限时,猛地触及到了一片无比空旷、死寂、冰冷的地下空间!
在那空间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具庞大的骸骨!
那骸骨形似巨蜥,却生有双翼,骨骼晶莹如玉,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与滔天的凶戾之气!骸骨大部分被厚厚的玄冰封冻,唯有头骨眉心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仿佛被什么利器一击贯穿!
而那股阴寒气息的源头,正是这具被冰封的骸骨!祭坛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汇聚地脉寒气,加固这玄冰封印!
“上古凶兽,‘冰翼玄蜥’的遗骸?”林逸心中震动。冰翼玄蜥乃是拥有真灵血脉的强大妖兽,成年体堪比元婴修士!看这骸骨威压,生前实力恐怕已达元婴后期甚至巅峰!
是何人将其斩杀于此?又为何要布下祭坛封印其骸骨?难道这冰翼玄蜥死后,其残魂或妖丹还能作祟不成?
他尝试将神识靠近那被冰封的骸骨,尤其是眉心的窟窿处。
突然!
“吼——!!”
一道充满了暴虐、怨恨、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冰锥,顺着林逸的神识,猛地刺向他的识海!
这意念强大无比,远超筑基层次,带着一种侵蚀神魂的极寒之力!
若是一般筑基修士,哪怕筑基巅峰,被这道残存了不知多少年的凶兽意念冲击,恐怕瞬间就会神魂冻结,识海崩裂!
然而,林逸的识海中央,悬浮着的是混沌道源石残片!丹田内,是混沌道台与补天石碎片所化的星云!
那冰寒凶戾的意念刚一闯入,混沌道源石便微微一震,散发出一圈混沌涟漪。闯入的意念如同雪花落入烘炉,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便被无声无息地化去,反而被混沌道源石吸收,转化为一缕精纯的精神力,反哺林逸。
林逸只觉得识海微微一凉,随即更加清明。
“哼,一缕残存不知多少万年的执念,也敢放肆?”林逸眼神一冷。这冰翼玄蜥生前虽强,但如今早已身死道消,仅剩这点本能怨念,对他构不成威胁。
他正欲进一步探查那骸骨是否还有价值残留,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收回神识,身形一晃,已隐没在洞窟入口的阴影之中,气息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几乎就在他隐匿好的下一刻,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迅疾无比地射入了这处地下洞窟!
遁光散去,露出两人。前面一人是个身穿华服、面色苍黄的青年,修为在筑基中期,似乎受了伤,嘴角还带着血迹。后面追赶之人,则是个面容阴鸷、眼神锐利的老者,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那华服青年落入洞窟,看到中央的祭坛和上面的星辰寒铁,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感受到身后迫近的杀机,立刻化为绝望。
“墨老鬼!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这处遗迹我让给你!这星辰寒铁也归你!放我一条生路!”华服青年急声喊道,同时快速向着祭坛后退。
那被称为墨老鬼的金丹老者阴冷一笑:“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杀了你,这里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包括你身上的那样东西!”他目光扫过祭坛上的星辰寒铁,眼中也闪过一丝火热,但更多的杀意却是锁定在华服青年身上。
显然,这两人并非为此地而来,而是追逐至此,意外发现了这处洞窟。
林逸在暗处冷眼旁观,心中明了。这倒是有趣,他本想安静探秘,却撞上了杀人夺宝的戏码。那华服青年身上,似乎有让这金丹老者都心动的东西?
他并未立刻现身,打算先看看情况。毕竟,那祭坛下的冰翼玄蜥骸骨,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而且,一名金丹初期,虽然棘手,但对他而言,也并非不可应对。正好可以借此,掂量一下自己筑基巅峰的真实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