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言沸南北:十一岁战神震寰宇,契丹遣使贺大捷
崇德四年仲冬,朔风裹雪自燕赵驰向江南,所过之处,一则消息如惊雷炸响 ——“大周宁王柴熙诲,年方十一,镇沧州而统甲字军,零战损破河北,歼敌五万,复濠、泗、沧、德、冀五城,赵宋精锐尽丧!”
汴梁茶肆间,醒木拍案声震屋瓦。说书人折扇猛击长案,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列位看官!且说沧州城头,宁王身披玄铁鳞甲,腰间‘破阵’玉牌映得雪光发红。但见他朱笔一挥,十架投石机轰然转动,特制陶罐裹着硫磺硝石破空而出,曹彬军寨顿时化作火海!八十架突火弩更是排成雁行阵,铁砂喷射时竟在半空织成密网,黄河冰面浮尸如落叶漂流!” 茶客们拍案而起,显通钞在掌心攥出褶皱:“掌柜温酒,为河北前线宁王贺!” 更有热血汉子当场解下佩刀,要投军追随少年元帅。
十一月十二日,契丹使者耶律图鲁窘的车队抵达金陵城外十里。百余名骑士护送着装满毡帐、良驹的雕花马车,车轮碾过冻硬的官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紫宸殿内,耶律图鲁窘摘下貂皮大氅,额头沁出冷汗:“大周天子麾下少年帅才,实乃天命所归!契丹愿以部族半数马匹为聘,缔盟约共拒赵宋。我主深知宁王雄图,一旦出大漠直捣临潢府,契丹百年基业恐成齑粉,故但求宁王北进时,容我部族一线生机。”” 这番示弱之辞,惊得殿前侍卫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沧州大营内,柴熙诲正踩着满地霜花巡阅突火弩操练。甲字军将士腰间的 “宁王所赐” 银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附近百姓自发组成的劳军队伍捧着热粥围在辕门外。一名降卒偷偷用匕首在甲胄刻 “宁” 字,被校尉撞见不仅未受责罚,反而获赠酒肉。副将李继隆呈上金陵密信,柴熙诲瞥了眼信上龙飞凤舞的嘉奖,随手丢进火盆:“传令加练半时辰,盟约靠刀锋铸就,非使者巧舌可得。” 言罢,他跃马扬枪,银枪如游龙般洞穿三十步外木靶,枪尖挑着靶心在风中猎猎作响。
二、大营立碑:战术铭石显锋芒,经济隐功无人提
十一月望日,沧州演武场旌旗蔽日。四名壮汉青筋暴起,才将丈高青石稳稳立住。此石采自太行深处,表面打磨得能照见人影,正面 “甲字军河北破敌功臣碑” 八个大字,是翰林学士连夜写就的颜体楷书,背面密密麻麻刻着柴熙诲的战策。
立碑仪式上,柴熙诲身着玄铁札甲,七星剑在腰际随着步伐轻响。他接过金铲时,将士们突然齐声高呼 “宁王千岁”,声浪震得黄河冰面簌簌落雪。军学助教周彦挤到近前,压低声音道:“殿下,齐王爷经济战功不可没,朝市司高价收粮致赵宋粮尽,禁军饥寒自溃,碑上应留一笔。”
柴熙诲握剑的指节瞬间发白,寒声道:“此碑铭将士血汗、记战策精妙。经济调度属后方,朝市司自有账册,无需刻石。” 话音未落,四周鸦雀无声。远处粮囤旁,陈琅之子陈恪正在核点粮账,笔尖悬在 “沧州粮储八万石” 上方迟迟未落。他想起父亲在金陵周旋的日日夜夜,与契丹使者讨价还价时被茶盏烫出的水泡,此刻却只能化作账本上的数字。
三、朝市司孤影:账册满页皆实绩,无人问津守冷清
金陵朝市司衙署内,银丝炭烧得通红,却暖不了陈琅的心。案上河北民生账册朱批密布,字迹因反复修改而晕染:“流民十二万,分拨八万亩荒地,发农具三万件,垦田两万余亩;显通钞流通,商铺复业九成,宋钱贬值九成;查抄赵宋粮库十五万石,赈民五万,供军十万,可支八月……” 他的眼眶布满血丝,手指被冻得僵硬,仍在逐字核对 “沧州粮道损耗” 数据。
主事楚泽端来姜茶,劝道:“账目已核三遍无误。金陵朱雀大街‘宁王生祠’落成,百姓自发塑像,大人不去观瞻?” 陈琅望着账册上 “两万亩麦田” 的记录,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寒风里:“生祠无需看。百姓记将士之功,于国是幸。我等稳河北民生,保军粮、安流民,便是本分。”
楚泽暗自叹息。他清楚记得,为了收购赵宋境内粮食,陈琅曾乔装成粮商深入敌境;为保证突火弩的铁砂供应,他连夜组织三百辆牛车,绕过重重关卡。此刻衙署外传来震天欢呼,百姓举着 “宁王千岁” 的木牌涌向生祠。陈琅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一滴墨落在 “两万亩麦田” 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沧州战场上的血渍。
四、金陵生祠:百姓狂热塑神像,文官缄默避锋芒
十一月十八日,金陵朱雀大街张灯结彩。“宁王生祠” 的朱红匾额下,丈高铜像威风凛凛:柴熙诲玄甲持弩,目光如炬望向北方,连甲胄上的鳞片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老妪们抹着眼泪献上热馒头:“谢宁王救我儿于沧州!” 青年们挥舞着刀剑高呼:“愿随殿下踏平洛阳!” 侍卫们手忙脚乱维持秩序,人群却越聚越多。
文官们躲在街角议论纷纷。御史窦仪气得胡须乱颤:“生祠乃祭忠臣,宁王尚在,塑像供奉不合礼制!” 范质赶紧扯住他的衣袖:“契丹来贺,宁王势盛,百姓拥护,此时谏言,恐遭众怒。” 窦仪望着生祠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 天子既已默许,文官又能奈何?
消息传至沧州,柴熙诲正在黄河冰面巡查防线。李继隆呈上生祠画像,劝道:“殿下,这是民心所向,不如返京受祭。” 柴熙诲猛地将画像掷入黄河,冰面的裂痕瞬间吞噬了画像:“谢金陵百姓美意。吾为河北元帅,洛阳未复、赵宋未灭,黄河防线才是吾之所在。传令甲字军沿河布防,接应李重进,伺机取滑州 —— 洛阳城头大周旗,胜过生祠万尊像!”
暮色笼罩金陵朝市司,楚泽点起油灯。陈琅的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笼罩在密密麻麻的账册上。“十二万流民”“八万石粮” 等字迹在昏黄中静默,如同被历史尘封的勋章。窗外喧闹渐歇,唯有银丝炭偶尔爆裂的声响,陪伴着这位幕后谋臣,度过又一个无人问津的长夜。
朔风依旧,一边裹挟着河北战鼓,一边漫卷金陵香火;一边是柴熙诲黄河岸的赫赫威名,一边是陈琅账册前的寂寂坚守。荣耀与隐功的反差,恰似权力天平上的砝码,随着洛阳未复、赵宋未灭的局势,终将掀起更大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