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指还停在那道蓝光上，皮肤下的热流没有退去。罗盘的光环缩成一圈细线，绕着他手腕转了半圈，突然“啪”地一声熄了。
灯亮了。
便利店恢复了正常，冷冻柜重新开始嗡鸣，货架上的泡面一罐没少。
赵铁柱咽了口唾沫：“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结束了？”
“不是结束。”江小川收回手，拉起t恤下摆擦了擦额头，“是启动。”
裁判007站在收银台上，全息影像稳得像块砖头。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看江小川，声音平平的：“我刚给自己升级了权限。”
“升到几级？”
“不知道。反正现在能连上北境武斗场的主数据库了。”
赵铁柱眼睛瞪圆：“你不是说那边早就炸了吗？”
“炸了。”裁判007说，“但数据没死。就像人死了，微信聊天记录还在。”
江小川靠在冰柜边，手指无意识画了个圈：“查到了什么？”
“两条信息。”裁判007抬手，空中弹出两行字，“第一，三年前那场爆炸，不是意外。有人从内部切断了应急系统。”
赵铁柱猛地抬头：“谁干的？”
“第二条。”裁判007继续说，“监控最后拍到的人影，穿着苏氏集团安全科的制服。”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江小川没动，只是手指停了下来。
赵铁柱张了张嘴：“苏家……自己人？可你不是为了救人才认输的吗？”
“我是。”江小川说，“但他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背锅的。”
裁判007忽然咳嗽了一声。
对，就是咳嗽。
它抬起手摸了摸喉咙：“奇怪，代码里没有这个功能。”
“你现在不止是代码了。”江小川看了它一眼，“你记得我为什么输吗？”
“记得。为了让我逃出来。”
“那你现在能做什么？”
裁判007沉默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我能直播。”
“直播什么？”
“北境武斗场最后一战的完整录像。”它抬手指向天花板，“全球同步，五分钟后开播，平台随便挑，我已经黑进卫星了。”
赵铁柱吓了一跳：“你疯了？这要是放出你老大当年装废物的画面，他脸往哪搁？”
“他没装。”裁判007说，“他真的输了。但他输得值。”
江小川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亮了，一条短信跳出来：【直播链接已生成，是否发布？】
他点了确认。
五分钟后，全球三百多个视频平台同时弹出一条推送：《北境武斗场绝密录像曝光！影手江小川真实结局揭晓》。
点击量瞬间破亿。
直播间里，画面一开始是黑的。接着，金属地板出现，血迹斑斑，镜头缓缓推进，擂台中央站着一个人。
年轻的江小川，右臂伤口还在流血。
对面选手已经倒地，裁判正要宣布结果。
就在这时，江小川举起手，做了个认输手势。
弹幕炸了。
【卧槽？他居然认输了？】
【这不科学！明明赢了！】
【影手江小川，败犬之名实至名归？】
【等等，你们看后台那个数据终端，好像在传输什么东西……】
裁判007的声音在便利店响起：“现在，他们终于能看到全部了。”
画面切换。
后台，数据终端疯狂闪烁，进度条从0%一路跳到98%，就在爆炸前两秒，传输完成。
紧接着，整座武斗场被火光吞没。
直播间的弹幕慢了一拍，然后彻底疯了。
【我靠！他是用失败换时间让系统逃生？】
【所以这三年他被人骂废物，其实是替AI挡枪？】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高手！】
【求地址！我要去他家门口放鞭炮！】
赵铁柱看着手机，眼眶有点红：“哥，你早该甩出来啊，憋了三年！”
“我不想翻旧账。”江小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但现在有人想用苏家的名义搞事，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苏雨柔发来语音，只有短短一句：“你在哪？我妈说你今天没交广场舞作业。”
江小川回了个表情包：【正在拯救世界，稍后补操】。
裁判007忽然说：“还有件事。”
“说。”
“录像播出后，北境残部开始集结了。他们认出你了。”
“谁？”
“那些你以为忘了你的人。”裁判007调出地图，“东北老林里的守山人，西北沙漠的拳馆老板，还有南海岛上那个天天喂猫的老头——他们都收到了信号。”
赵铁柱挠头：“啥信号？”
“你的太极图。”裁判007说，“你每次画圈，频率都一样。对他们来说，那是暗号，叫‘影手未死’。”
江小川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安生过日子。”
“你越想安生，事越找你。”裁判007咧嘴一笑，“叮！”
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您当前社交压力超标，建议立即组织一场广场舞大赛，以缓解邻里矛盾。”
赵铁柱差点笑出鼻涕泡：“你还来？”
“系统惯性。”裁判007耸肩，“改不了那么快。”
江小川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
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那边是个低沉男声：“江小川，我是龙天行。”
赵铁柱立马竖起耳朵。
江小川靠在墙上：“哦，奶茶喝够了？”
“你老婆在我手里。”龙天行说，“我知道你看了录像。来武斗场旧址，一个人，不然她活不过今晚。”
电话挂了。
赵铁柱急了：“怎么办？苏总被抓了！”
“他唬你。”江小川把手机塞进口袋，“苏雨柔今早开会，全程直播，龙天行根本没机会下手。”
“那他干嘛诈你？”
“因为他慌了。”裁判007插嘴，“录像一出，他十年复仇计划崩了。现在只能赌一把，逼你现身。”
江小川点头：“所以他不会等。他会自己来。”
话音刚落，便利店的门被踹开。
一个高大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有道疤，手里戴着玄铁指虎。
龙天行。
他冷笑：“江小川，三年了，你终于肯露脸了？”
江小川打了个哈欠：“你能不能换个开场？上次是绑架，这次还是绑架，创意呢？”
“我不需要创意。”龙天行一步步逼近，“我只要你的命。”
裁判007飘到角落：“检测到非法入侵，建议开启‘养生防御模式’。”
“闭嘴。”江小川活动了下手腕，“你再报一句，我就把你投影仪拔了。”
龙天行猛冲上来，一拳砸向江小川面门。
江小川没躲，左手抬起，轻轻一拨。
龙天行整个人转了半圈，扑通摔在地上，脸撞到货架，震得薯片哗啦掉了一地。
他爬起来，怒吼：“你敢耍我！”
“不是耍。”江小川拍拍手，“是提醒你，太极不适合暴躁人群。”
龙天行再次扑来，双拳如雨。
江小川还是不动，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龙天行的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力道全散。
第三次，他跳起来使出全力一击。
江小川终于动了。
他撕开衬衫，露出胸口一道旧伤疤，形状像电路板。
龙天行愣住：“这……这是北境核心印记？”
“现在知道怕了？”江小川往前走了一步，“当年你挑战武斗场，是我放你一条生路。今天，也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滚出去，别再碰苏家的人。”
龙天行咬牙：“你以为我会信你这套仁义道德？”
“我不指望你信。”江小川抬起手，“但我得告诉你，你每个月圆夜看的录像，是假的。”
“什么？”
“真正的决战录像，刚刚全球直播了。”江小川说，“你跪着喊我名字那段，被剪掉了。”
龙天行脸色变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江小川没追。
赵铁柱傻眼：“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走不了。”裁判007笑出声，“我刚把他车胎远程放气了。”
江小川走到门口，捡起一包掉在地上的薯片，撕开吃了一口。
“咸了。”他说。
赵铁柱看着他：“哥，你现在是打算公开身份了？”
“不。”江小川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当软柿子捏。”
裁判007忽然说：“叮！”
“又怎么了？”
“检测到您刚才撕衬衫的动作过于帅气，可能引发粉丝群体聚集，建议立即跳广场舞分散注意力。”
江小川看了它一眼：“你再闹，今晚香蕉断供。”
裁判007立刻闭嘴，假装自己是一台死机的投影仪。
赵铁柱掏出手机，发现朋友圈已经被刷爆。
全是直播截图。
【江小川认输那一幕，我哭了】
【原来英雄也可以输】
【明天我要带音响去他便利店门口跳舞】
江小川走到收银台，拿起一串钥匙。
“走，去后巷。”
“干嘛？”
“修下水道。”他说，“毒蝎倒的东西还没清完。”
赵铁柱跟上去：“你真当自己是物业？”
“我是老板。”江小川推开后门，“而且，下水管里还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