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一切的，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当看到视频里那晚江澈只是吐了容雅一身，什么都没有发生时，她胸口那股憋了好久的气才悄然散落。
当初容雅找来时，她除了悲痛，内心更多地是无能为力的气愤，而现在，所有事实都被摊开，心口不由泛起酸麻的疼。
温软看到屏幕里江澈那转身离开的孤寂身影，忍不住挂断了视频，将脸埋进膝盖里，哭声忍不住涌了出来。
“软软！你没事吧？”
林晚晚看着温软突然崩溃大哭，也慌了神，赶紧靠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温软哭得泣不成声，肩膀颤抖，声音破碎：“他没有…是我没有相信他。”
“软软，你别这样，这不怪你。”林晚晚安抚道：“当时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误会的，更何况，她奶奶还那样羞辱你。”
是啊，谁都会误会。
可她要是多给江澈一点信任，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温软想起两人分手的场景，想起江澈在菜馆走廊出拳挥向苏牧满身戾气的样子，想起在江边他失控拽着她的手腕，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偏执疯狂的样子，还有他捏着她的下巴，用最伤人的话语揣测她，强吻她的样子……
那些画面和视频里那个澄清是被算计，被冤枉，在家人面前不惜撕破脸皮，最后心如死灰的江澈交织在一起，搅得她神经发疼。
“可是……可是他前几天好凶，还那样说我……”温软委屈得为自己辩解，又更像是在说服什么。
理智告诉她，江澈的行为和那些话都伤害了她，可情感上，她又控制不住心疼他，愧疚他。
“对！他就算没劈腿，可他说那么难听的话污蔑你，这也是事实！”林晚晚赶紧接话附和，试图把温软从自我谴责的牛角尖里拉出来。
想着先将人安慰好，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你说那些话就是不对！”
温软的手紧紧攥成拳，心像是被人反复揉搓，又酸又疼：“可是晚晚……我好难受…”
是她没有给江澈最基本的信任，如果她当时能再坚定一点，如果她能不被他奶奶的话影响，如果她能……
可没有如果。
是她亲手把那枚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还给了他。
是她亲口说了分手。
一想到江澈当时那张失去血色被痛苦和哀伤淹没的脸庞，温软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是她的胆怯退缩，才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那现在怎么办？”林晚晚看着她：“误会都解开了，你……要去找他吗？”
温软沉默不语，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找他吗？
她要怎么去找他？
她把话说得那么重，伤他那么深，亲眼看见他这一个月来过得有多么的煎熬，是她亲手推开了那个骄傲的少年。
她不知道她和江澈还能不能回到过去，或者说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我……我不知道。”温软连声音都变得彷徨和迷茫。
林晚晚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轻轻地拥抱：“软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这一晚，温软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海里江澈的身影挥之不去。
时而是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将mVp奖杯送给她时那耀眼如阳的模样。
时而是他单膝跪地，眼含热泪，笨拙又真诚地向她求婚的样子。
时而又是他在江边，双眼通红，强吻她后卑微又害怕的眼神。
每一个他都让她心口涩痛，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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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从老宅出来后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开着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
车窗外的霓虹灯像一道道流光从他眼前飞速掠过，但照不进他那片灰暗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A市那么大，他感觉自己无处可去。
最终，车子在一条僻静的江边停了下来，就是那天晚上他和温软最后一次交集的地方。
他下了车，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他并不喜欢烟草的味道，辛辣，呛人，可他现在需要一点东西来麻痹自己。
江风吹过来，带着凉意，他看着远处江面上闪烁的灯火，想着温软。
他想她。
想得快要疯了。
想她软软糯糯喊他阿澈，想她靠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想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想她身上那淡淡好闻独有的馨香……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看着那一张张娇媚动人的脸庞，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
他好想给她打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今天虽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他前些天也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了他爱的女孩。
更何况，他今天像个疯子一样拿刀威胁一个女人，辱骂自己的长辈。
软软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看他？她肯定更会觉得他是个暴力狂，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吧。
会不会……更怕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澈的心就痛得像是要裂开，窒闷感层层包裹住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试图用尼古丁来压下心里的恐慌，结果被呛得连连咳嗽，眼角蓦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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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谁也没有联系谁。
江澈没有出现在学校，更别提像以前一样跟个影子一样偷偷跟在温软身后，他好像真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温软开始频繁想他了，期盼见到他。
去食堂的路上，她会下意识地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练舞累了的时候习惯性看向窗外的某个位置。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点开微信，看着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一看就是好久。
那些甜蜜的，幼稚的，霸道的对话，现在看在眼里，只剩满心的疼。
“江澈....”她轻轻呢喃。
第二天早上，温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得像丢了魂一样坐在桌前。
林晚晚看不下去了，她拿出一盒纯牛奶放在温软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软软，我们谈谈。”
温软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彩。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下去？”林晚晚看着她，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温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林晚晚双手抱胸，身体倚靠在椅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们俩，一个因为内疚自责不敢去面对，一个因为被伤透了心以为再没有可能不敢露面，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温软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密尖锐的疼。
“软软，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晚晚握住她的手，认真问：“你还爱他吗？”
温软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泛着酸：“爱…… 我怎么会不爱。”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澈。
“既然还爱，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林晚晚真是又气又急：“你们俩是想干嘛？演苦情戏给谁看呢？”
她的话字字都戳在了温软的心窝上，是啊，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软软，我不是在为江澈说情，他之前动手打人，说那些伤人的话，是他不对，这笔账你可以慢慢跟他算。”
“但现在，你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剩下的不该当面说清楚吗？”
“你真的就甘心你们的感情因为这样一个设计，就这样不了了之的结束了？”
温软怔住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不。
她当然不甘心。
她也不忍心。
她爱江澈，一直都爱，她只是……被自责困住了。
温软看着林晚晚，眼底的挣扎一点点褪去，变得清澈明亮，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再相互折磨了。
她要去找他。
现在，立刻，马上。
她要亲口告诉他，她没有怕他，更没有讨厌他，她要亲口跟他说对不起，没有给予他信任。
“晚晚，你说得对。”
“我要去找他。”
“我现在就去找他。”
温软起身，那双沉寂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像被雨水洗过的夜空，干净又明亮。
林晚晚看着她终于振作起来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去吧，快去吧！”她推了推温软的肩膀，语气都变得欢快：“找他之后要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嗯。”温软点头，眼底的阴霾散去了不少，她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我走了。”
“嗯，等你们和好的好消息！”
温软深吸一口气，推开宿舍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微弱，但洒在身上还是带着几分暖洋洋的温度。
这次温软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不是篮球馆，而是江澈的宿舍，她一路小跑来到男生宿舍楼下，拿出手机拨了江澈的号码，但是没有人接。
她又拨通了王浩的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嫂……软姐？”王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和惊喜。
“王浩，江澈……他在宿舍吗？”温软直接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电话那头的王浩沉默了几秒，语气也沉了下来：“澈哥他……不在。”
温软神情低落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些：“他没回宿舍吗？你们见过他吗？”
“他这几天都没有回过宿舍，我们也没见着人，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不在宿舍，那他能去哪儿？
挂了电话，温软站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咬了咬唇，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尖有些颤抖。
是回家了吗？他肯定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