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彻底撕开了殿内诸多官员心里的遮羞布。
被说中心事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羞愤!
恼怒!
不敢直视!
但李恪丝毫不给他们面子,声音猛然拔高:
“孤知道你们怕!”
“所以孤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尔等!”
“这就怕了?”
“这才哪到哪儿?”
“科举改良?不过是一道开胃的小菜罢了!”
“孤若掌权!”
“不仅要彻底改革科举,更要改革税制!”
“清丈天下田亩!推行摊丁入亩之策!”
此言一出。
殿内倏然一静。
改革税制?
清丈田亩?
摊丁入亩?
这是何意?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许多官员,尤其是出身世家门阀,士绅豪强的官员,感觉到了不妙。
李恪没有卖关子,用最直白、最通俗的语气,解释了这八个字的意义:
“意思很简单!”
“第一,清丈天下田亩!就是派出朝廷专员,重新丈量全国所有土地!”
“隐匿不报?”
“偷税漏税?”
“田连阡陌,却只缴纳区区税款?门都没有!”
“每一寸土地,都必须登记在册,无所遁形!”
“第二,摊丁入亩!”
“简而言之,将如今按人头收取的丁税,彻底废除,合并到田税之中!”
“从今往后,征税,不看你家有多少口人!只看你家……占了多少田!”
“谁田多!”
“谁就多交税!”
“田少!”
“就少交税!”
“没田的不交!”
轰!!!!
这句话犹如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清丈田亩!
按亩交税!
这这这……
如果说改良科举,只是动摇世家垄断官途的根基!
而摊丁入亩,则是要掘断他们,赖以生存和维系奢侈生活的经济命脉:
土地!
整个太极殿,在这一刻,彻底陷入恐慌。
许多官员的脸色唰地白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表情无比难看。
世家门阀也好!
士绅豪强也罢!
传承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根基,就是广袤的田产和依附于土地的佃户、隐户!
这“摊丁入亩”一旦真的施行,简直是要直接放他们的血!割他们的肉!
嗡!
殿内彻底炸了。
“祸国殃民!此乃祸国殃民之策啊!如此盘剥士绅,与暴秦何异?”
“此策一出,天下必然大乱!国本动摇矣!”
“摊丁入亩?此乃盘剥富户,讨好贱民之策!”
“长此以往,谁还愿意置办田产?谁还愿意勤勉耕作?此乃亡国之策!”
太极殿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反对之声、哭诉之声、驳斥之声不绝于耳。
许多人情绪激动,面红耳赤,若非在御前,恐怕早已扑上来与李恪理论。
李世民端坐龙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然而心里,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恪儿居然要改革税制,按田征收税?
这可能吗?
孔颖达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愤怒指着李恪:
“士绅乃国家柱石,如此苛待,简直自毁长城!”
“清丈田亩?”
“谈何容易!”
“地方豪强岂会坐以待毙?必然激起民变!致使天下大乱,重演前隋悲剧!”
“激起民变?天下大乱?哈哈,说得好!”
李恪看着孔颖达,脸上的笑意却是缓缓消失:
“那就……”
“天下大乱好了!”
轻描淡写的六个字,比之前任何慷慨激昂的陈词,引经据典,都更具冲击力!
就像是一道毁灭性的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开,炸得他们魂飞魄散。
太子……竟然说……天下大乱……好了?
疯了!
绝对是疯了!
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疯了!
就连李世民也皱起眉头,心里老大不快。
“纵然天下真的大乱,烽烟四起,那又如何?”
李恪语气淡漠:“大不了,便是效仿父皇当年,重走一遍立国之路罢了!”
李恪看着孔颖达,看着脸色铁青的大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你们中的很多人,应该知道孤的手段。”
“对孤而言,要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个国家,不过弹指之间!”
这可不是李恪吹牛,以他修仙者的手段,真要平定乱世,轻而易举!
政治头脑?
军事才能?
不需要!
根本不需要!
只是到那个时候,李恪发誓,反对他的世家门阀、士族豪强,只会更惨!
比黄巢杀进长安更惨!
“弹指之间……”
刹那间,太极殿再次陷入了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无论是激烈反对的,还是沉默观望的,在这一刻彻底失声。
他们不由想起了这位太子殿下,过往那一桩桩,堪称神迹的手段。
以一己之力镇压前太子李承乾的叛乱!
带着苏定方和三万大军,仅仅一月,将立国数百年的吐谷浑连根拔起!
前往美洲的十余万青壮,仅仅经他一个月的“特训”,就成了超人!
一桩桩!
一件件!
宛如走马灯般在群臣脑海中飞速闪过,越想……群臣越是绝望!越是恐惧!
他们惊恐地发现,如果真的因为抵制太子殿下,而引发天下大乱……
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是这位太子的对手?
谁人能挡?!
恐怕他们前一天推举一个反王,第二天就被太子殿下,直接斩首杀死了!
就算遍地反王,烽烟四起,又能奈太子何?
造反?
行不通!
根本行不通啊!
他们制衡皇权的所谓“民心”、“士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恪的目光,充满了恐惧、敬畏、以及深深的无力。
李世民看着台下鸦雀无声,面如死灰的群臣,心里忽然无比的畅快。
恪儿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别人或许怀疑恪儿平定天下的能力,李世民却是深信不疑,深以为然。
别的不说!
山海乾坤印和《龙象劲》,就能培育出一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军队。
那是比他的玄甲军,更加可怕无数倍的存在!
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什么世家阀门、士族豪强,统统都是待宰的鸡!
所以……
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李恪再次开口了。
“所以……”
“都听好了!你们反对也好,支持也罢,这个太子……孤当定了!”
“科举制会改革!”
“税制也会改革!”
“甚至在不远的将来,所有需要改革的制度,孤……都会改革!”
“你们大可以反对!”
“有什么阴谋诡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卑劣手段……尽管使出来!”
“辞官?”
“想以此胁迫朝廷,胁迫父皇,胁迫孤?”
“罢朝?让政务瘫痪,制造混乱?”
“暗中使绊子?阳奉阴违,推诿掣肘?”
“甚至……不惜勾结地方,煽动民变?”
“或者,胆子再大一点,干脆扯旗造反?”
“趁早用出来!”
“孤,就在这里!”
“孤,一一接着!”
“千万别忍!”
“也别委屈!”
“否则,等孤真正掌权,一切就不及了!”
李恪每说出一项。
台下就有相应官员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因为他们心中,确实闪过了这些念头。
这也是世家门阀对付朝廷,常用的手段。
“尽管放马过来!”
李恪的声音猛然拔高,轰然响彻大殿:
“孤倒要看看!”
“离了你们……这大唐的天,会不会塌?这大唐的江山,能不能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