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在战场上，敌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你小子，我看你也是个糊涂蛋！”
罗师长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卫兵的鼻子上。
“就你这个脑子！要是真上了战场，你跟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波就要去见阎王的货色！”
“敌人会因为你是个新兵，因为你没经验，就放你一马？”
“做梦！”
卫兵被骂得一哆嗦，脸瞬间涨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被那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他知道，师长说的没错。
战场，从来不是过家家。
罗师长不再理会他，迈开步子，走到了指挥车的门口。
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群低着头的兵。
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两个“阵亡”的倒霉蛋。
“抬起头来！”
罗师长暴喝。
那两人身子一颤，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全是羞愧和懊恼。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淘汰的？”
罗师长问。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气。
其中一个士兵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另一个则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说话！”
“哑巴了？！”
罗师长又是一声吼。
“报告师长！”
左边那个士兵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
“我们……我们太大意了！”
“以为对方会从正面进攻，放松了对侧翼的警惕！”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晚了？”
罗师长打断他。
“就一句晚了就完了？”
“我问你，你们被‘击毙’之前，有没有向后方发出预警？”
“有没有通知你们的队友，敌人已经摸上来了？”
两个士兵的头，彻底垂了下去。
不敢再看罗师长的眼睛。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不仅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甚至连一个信号都没来得及发出去。
这意味着，在他们身后的主力部队，对已经近在咫尺的危险，一无所知。
这在实战中，是足以导致全军覆没的致命失误。
“废物！”
“简直是废物！”
罗师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两个人！两个活生生的人！被人摸到眼皮子底下给端了，连个响动都没有！”
“你们是猪吗？”
“养你们有什么用？！”
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低着头，感受着师长的雷霆之怒。
他们知道，师长骂的虽然是那两个人，但敲打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尤其是他们的连长和指导员，此刻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替自己的兵去领这个骂。
罗师长也知道，光骂是没用的。
这帮兵，大多数都是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
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没闻过真正的硝烟味。
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很多都还停留在电影和书本上。
演习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大型的真人cS。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不服气。”
罗师长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但依旧冰冷。
“觉得不就是一场演习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大不了就是身上冒点黄烟，回去写个检讨。”
“对不对？”
没人敢回答。
但很多人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你们身上的黄烟，如果在战场上，就是飚出来的血！”
“你们写的检讨，在战场上，就是他妈的遗书！”
“你们以为演习是玩？”
“我告诉你们，演习，就是战争！”
“你们在演习里养成的每一个坏习惯，都会在真正的战场上，要了你们的命！要了你们战友的命！”
罗师长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两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士兵，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他们不是不害怕。
而是羞愧和后怕，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是一个多么愚蠢，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突然。
“噗通”两声。
那两个士兵，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师长！我们错了！”
“我们真的错了！”
其中一个士兵，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们不为自己的失败找任何借口！”
“是我们学艺不精！是我们麻痹大意！是我们辜负了部队的培养！”
另一个人也抬起头，满脸泪水。
“师长，您处分我们吧！”
“不管是什么处分，我们都认！”
“求您了！您处分我们吧！”
他们主动请求惩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那份如山一般沉重的愧疚和自责，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两个兵。
罗师长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知耻而后勇。
知道错了，知道怕了，那这兵，就还有救。
要是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那才叫真正的完蛋。
罗师长转身，没再看那两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兵。
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警卫员把人带下去。
“关禁闭，写检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的话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警卫员立刻上前，将那两个瘫软的士兵架了起来。
罗师长迈开步子，朝着临时指挥部的方向走去。
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只是那步伐，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周围的军官们连忙跟上，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营地里，命令通过无线电迅速传达下去。
“演习暂停！”
“所有单位，立刻停止一切行动！”
“十五分钟内，到二号高地集合！”
命令简短，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罗师长走到一辆指挥车旁，停住了脚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军装领口，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那团火给压下去。
可越是想压，那火就烧得越旺。
他一拳砸在指挥车的引擎盖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妈的！”
一声低吼，充满了无尽的憋屈和愤怒。
站在车旁的阴影里，谭建林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切，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更顺利一点。
罗师长抬起眼，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看到谭建林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气又“噌”地冒起三丈高。
这小子！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肯定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罗师长几步走到谭建林面前，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等会儿开会，你小子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听见没有？”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