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筱在混沌中浮沉,耳畔交替回响着敖翊辰的怒吼与民国街头的汽笛声。颈后的胎记灼烧般疼痛,恍惚间,她看见无数光点在黑暗中汇聚,拼凑出父亲实验室里那张泛黄的时空地图。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咸涩的海水涌入鼻腔,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敖翊辰焦急的面容。他银发间缠绕着海藻,龙瞳映着寒潭深处忽明忽暗的幽光,鳞片护甲上凝结的水珠泛着诡异的紫色,那是沾染了时空裂隙的征兆。
“别说话。”敖翊辰的声音裹着海风的腥咸,尾音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怀中紧护的锦盒仍在发烫,盒面木槿纹与鹿筱腕间胎记同时亮起,潭底的青铜门轰然震动,缝隙中渗出幽蓝雾气,化作民国时期医院走廊的虚影。雾气里飘来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若有若无的枪声,还有孩童稚嫩的哭声在回廊中回荡。
偏殿的喧嚣声隔着水幕传来,混着柳梦琪尖锐的叫喊:“她分明是妖物!夏越哥哥,你看那锦盒......”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穿透水面,敖博的龙尾扫过潭边,震落满树木槿花。花瓣坠入水中的瞬间化作灰烬,露出底下刻着的甲骨文——与鹿筱在民国老宅书房暗格里发现的古籍残页如出一辙。鹿筱在气泡中看见萧景轩倚着廊柱,指尖绕着香囊上的流苏,目光却死死盯着敖翊辰怀中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冷笑——与民国照片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如出一辙,而他脚边正躺着洛绮烟的半幅绣帕,帕角绣着的木槿花被血浸染。
“寒潭结界快撑不住了。”敖翊辰的鳞片在水中泛着幽蓝,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伤疤赫然可见,那疤痕的纹路竟与锦盒边缘的暗纹完全契合,“三百年前,我为守护时空密钥......”话未说完,寒潭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无数蛇形黑影顺着青铜门缝涌出,缠绕在鹿筱脚踝。她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裙摆正被染成墨色,那些妖异的木槿花竟在布料上疯狂生长,花瓣中隐约浮现出民国孩童的面容,他们张着嘴无声呐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水面突然炸开红光,云澈澜持剑破水而下,剑穗铜铃终于发出声响,却诡异地奏出民国童谣。“鹿姑娘,接住!”他掷出的香囊在空中绽开木槿花,竟化作防护罩挡住敖博的龙息。鹿筱这才看清香囊内侧的刺绣——与父亲实验室里的保密徽章一模一样,而香囊夹层里还藏着半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正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
潭底青铜门彻底洞开的刹那,时空在轰鸣声中扭曲。鹿筱看见两个画面重叠:夏朝的宫殿中,夏凌寒正将玉佩碎片嵌入墙缝,墙面上浮现出星图,与她在民国天文台看到的星轨完全重合;民国的防空洞里,一个与夏越容貌相似的青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襁褓上绣着木槿花纹,婴儿的脖颈处隐约可见与她相同的胎记。而在画面交界处,苏婉儿的身影忽隐忽现,她手中的龙纹玉佩渗出黑血,滴在潭底的淤泥中,长出诡异的藤蔓,藤蔓顶端结着的果实,竟是缩小版的青铜门。
“原来你才是......”风若琳残破的蛇尾突然缠住鹿筱手腕,鳞片间渗出的不再是毒液,而是温热的血,“我们找错人了......”她的声音混着民国电台的电流声,“真正的钥匙是你的血脉,是萧家......”一道金光闪过,风若琳的身躯化作点点青光,消散前,她的蛇瞳映出萧景轩狞笑的脸,而他身后还站着个蒙着面的女子,手中握着的玉镯与柳梦琪的嫁妆如出一辙。
敖博的怒吼震得潭水沸腾,他的龙爪穿透防护罩,却在触及鹿筱的瞬间顿住——她颈后的胎记与青铜门上的图腾完全重合,绽放出刺目的光芒。时空裂缝中,民国时期的飞机残骸与夏朝的龙旗同时显现,鹿筱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开:夏越的告白混着炮火声,柳梦琪的诅咒夹杂着蒙古长调,还有萧景轩在民国时的录音:“只要拿到时空密钥,我们萧家就能掌控两个时代......”而更深处,传来母亲临终前的呢喃,说她的出生本就是为了修补时空裂痕。
“快走!”敖翊辰将锦盒按在鹿筱心口,他的龙鳞开始片片剥落,化作光点融入裂缝,每一片鳞片消失时,都在空中留下一段记忆残片:东海龙宫的秘阁里,藏着记载时空穿梭的禁书;民国萧家祖宅的地下室,排列着装满神秘液体的玻璃罐;还有夏朝开国大典上,夏凌寒的父亲望着星空时,眼中闪过与敖博相似的忧虑。“三日后月蚀,带着密钥去龙渊阁......”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塞给鹿筱一块刻着“翊”字的鳞片,鳞片边缘泛着民国怀表的齿轮纹路,内部还封着一滴血泪。鹿筱还来不及抓住他,便被一股力量推出水面,重重摔在寒潭边。
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柳梦琪的匕首插在地上,刀刃刻着蒙古国皇室图腾,刀柄处缠着的红绳与苏婉儿腕间的如出一辙;夏凌寒的玉佩碎成齑粉,粉末中隐约可见现代化学公式,还有半枚刻着“萧”字的印章;而萧景轩不知何时换上了龙族服饰,手中握着半块玉佩,上面赫然是民国萧家的族徽,他脚下踩着云澈澜掉落的剑穗,铜铃已经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胶卷。“鹿筱,你终于回来了。”他抚过她发间玉簪,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冰霜,“知道为什么你的药膳总能治愈疑难杂症吗?因为那些药材里,混着民国实验室的基因药剂。”说着,他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与鹿筱相似的胎记,只是颜色更加暗红。
鹿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寒潭石碑,碑上的木槿花纹突然活过来,缠住她的脚踝。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竟变成民国时期穿着白大褂的模样,手中还拿着父亲实验室的日志。远处传来洛绮烟的哭喊,却被敖博的龙吟吞没,而洛绮烟身旁,柳逸尘的幻影若隐若现,手中握着的仙剑正指着萧景轩。混乱中,她摸到怀中的锦盒,盒盖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以爱为引,以恨为祭,时空之门方开” 。而锦盒底部,刻着萧家祖训,其中“血脉传承,天命所归”八个字被朱砂反复描红。
潭水突然倒灌上天,时空裂缝中探出无数手臂,有的戴着民国的翡翠镯子,有的套着夏朝的龙纹护腕,还有的手上缠着绷带,沾着实验室的试剂。鹿筱的胎记痛得几乎要裂开,她听见敖翊辰最后的声音在时空深处回荡:“记住,木槿花的霜,是跨越千年的泪痕......”而萧景轩的笑声混着时空扭曲的轰鸣,在她耳边炸响:“鹿筱,欢迎来到命运的终局。”与此同时,寒潭四周的木槿树突然疯狂生长,树枝缠绕成囚笼,将所有人困在其中,而树影间,浮现出无数张面孔,有夏朝的宫女侍卫,有民国的学生百姓,他们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同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