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又随口闲聊了几句,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八卦上。
那位花白胡子的长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感叹道,“说起来,军子你媳妇娘家那个上林村,年前可是出了件稀罕事。
听说有个妇人心善,机缘巧合帮了个下放回城的大官,结下了善缘。
现在那妇人一家都在整个芦苇昙的领导那里挂上了号,了不得啊!”
两个村子虽然只隔了一条河,两座山,但消息传递有时也是经过几个版本的了,在座的其他几位长辈似乎也隐约听说过这传闻,但也知之不详,此刻也都纷纷感叹。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王家人?”
“王家人也不奇怪,上林村大多数都是姓王的。”
“这运气真是没得说,帮了贵人,以后好处少不了。”
“谁说不是呢,这一家子往后怕是都要跟着沾光了。”
贺军听着,心里也是羡慕不已,这种天降的机缘,谁会不想呢!
他也压根儿没往自己丈母娘身上想,因为外面传言的版本太过夸大其词,且重点在那个大官身上,妇人只是衬托大官本事大的幸运儿。
说什么那妇人一家子鸡犬升天,跟着那大官享福去了,天天都能吃白面馒头。
传言和现实相差巨大,贺军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传言中的妇人,会是他那个勤劳老实的丈母娘。
众人议论了几句那个幸运妇人的事,话题很快又转回到了庄稼收成,春耕准备这些。
毕竟,农民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土地和粮食了。
厨房里,有着陈小满拿出来的鸡和黑鱼,王桂英又使出了看家本领,中午这顿饭便弄得格外丰盛。
一盘红烧鸡块油亮诱人,一盆奶白色的黑鱼汤煮鱼片鲜香扑鼻,再加上一个腊肉炒蒜苗和几样时令小菜,一碟花生米,摆满了一张圆桌。
贺老五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瓶好酒给众人满上。
好菜配好酒,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几位长辈吃得满意,喝得尽兴。
对贺军这个刚刚独立门户的晚辈自然也多了几分和气和鼓励,心里对贺婆子和贺老二那点小家子气更是看不上眼。
陈小满也被王桂英硬是请上了桌,原本她还想在偏房陪着女儿夏花一起吃。
贺老大和几位长辈坚持,说她是娘家妈,今天辛苦了,必须上座,推辞不得,她也只好客随主便。
席间,她也只是应付式地说了几句“军子年轻,往后还要请各位叔伯长辈多关照指点”之类的客气话。
大家自是满口答应,连连夸赞贺军老实肯干,夏花也是个好孩子,让他们放心。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下午,送走了几位长辈和贺老大。
陈小满心里存着事,便同王桂英说了几句,请她帮忙多照看着夏花母女,自己出来几天,得回家一趟。
王桂英自是满口答应,还让她自管把家里的事情忙完,夏花母女这里,有她看着。
陈小满谢过二姑姐,又掏出一把钱和票出来递给王桂英,嘱咐她隔天买点荤腥给夏花吃。
王桂英也没推辞,接过来当着陈小满的面数了一遍,她把钱和票小心收好,笑着说:
“你放心,我肯定把夏花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这钱和票我都记着,都花在她们娘俩身上。”
陈小满点头,心里踏实了些。
然后又回偏房嘱咐了夏花和贺军几句,便骑上自行车回上林村了。
云城,在陈小满骑上自行车回家时,白术便带着舅舅王宝根,以表姐贺盼盼来到了位于龙家庄园附近的清心茶楼。
茶楼环境清幽,古色古香,包厢是龙管家提前订的“听雨轩”,在二楼的最里侧,推开窗能看到远处龙家庄园。
王宝根特意换上一身干净的深色夹克,神色有些拘谨,他坐在红木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指节有些发白。
贺盼盼显得有些紧张,不时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眼神飘向包厢门口,又迅速收回。
她小声对白术说,,“表弟,我……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龙夫人她……那么优雅贵气的人,真的是我们小姨吗?”
白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姐,别紧张,是或不是,等会儿见了面,看舅舅判断,还有……看接下来的鉴定结果,无论如何,我们都在。”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侍者推开,一位身穿素色旗袍,外披米白色针织开衫的妇人,在龙家主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她正是今天会面的另一位主角龙夫人赵雅书。
龙家主的目光扫过包厢内的三人,在白术和贺盼盼身上略微停顿,点了点头。
龙夫人今日未施粉黛,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探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白先生,贺小姐,这位就是王宝根先生吧?久等了。”龙家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白术和贺盼盼连忙起身,“老先生,龙夫人。”
王宝根也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从龙家主的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赵雅书脸上。
当他看清楚赵雅书的容貌时,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像!实在是太像了!
眼前这位龙夫人,那双眉眼,像极了他二三十年前的母亲,而鼻子和嘴唇,却又带着他们那位自私荒唐的父亲的影子。
“龙先生,龙夫人。”
王宝根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朝龙家主微微躬身,
“非常感谢龙先生之前对我外甥白术和外甥女贺盼盼的照顾和收留,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龙家主摆了摆手,笑着道,“王先生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白先生和贺小姐还有我龙某夫人的亲人,这一切,都是缘分。”
打过招呼后,众人重新落座,侍者上前斟茶后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