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纹薯-7号”的成功培育与“灵能通讯器”的初步复原,如同两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江北的地界。在末世中,希望与绝望同样具有传染性,而“曙光”基地所展现出的秩序、武力与科技萌芽,混合成一种极具吸引力的信号,开始向周边辐射。
最先对此做出反应的,是距离江北市约一百五十公里外的清源市幸存者势力。
这一日,天色刚亮,位于江北主基地外围第三哨卡的值守士兵,便通过架设在高处的灵能观测镜,发现了一支正沿着废弃公路小心翼翼行来的车队。车队规模不大,仅有三辆经过粗糙改装的越野车和一辆卡车,车身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刮痕与污渍,显得风尘仆仆。
消息立刻被层层上报。
当这支车队最终被引导至主基地外围的指定接待区时,林凡已经通过内部灵能通讯网络,听取了初步报告。他并未亲自出面,而是由目前主要负责外交与内部协调的苏小雨,以及代表军事力量的张诚,前往接待。
接待室内,来自清源市的使者一共五人。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十、面容儒雅却带着疲惫之色的中年男子,自称姓周,是清源市“绿色家园”聚集地的副首领。他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疤的护卫队长,以及三名看起来像是文职或技术人员的人员。他们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眼神中那难以掩饰的、对江北基地高大城墙、整齐巡逻队以及往来人员饱满精神的震惊,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心境。
“周先生,欢迎来到江北,‘曙光’基地。”苏小雨一身素雅的作战常服,气质温婉中带着不容侵犯的沉静,她微笑着开口,声音柔和却自带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一路辛苦了。”
周副首领连忙起身,态度十分谦逊甚至带着一丝恭敬:“不敢当,不敢当!苏小姐,张将军,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鄙人周明远,代表清源市‘绿色家园’,向强大的江北‘曙光’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远远目睹了江北外围正在修筑的宏伟防御工事,感受到了那股蒸腾而上的蓬勃生气,这与他们清源市幸存者在废墟中挣扎求存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别。尤其是进入接待区后,感受到这里人员普遍强健的体魄和那种带有希望的眼神,更让他们心中震撼。
张诚摆了摆手,声音洪亮:“我不是什么将军,叫我张诚就行。周副首领,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知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虚与委蛇都是徒劳,于是坦诚道:“实不相瞒,我们清源市的情况……很不好。”
他详细描述了清源市的现状:人口约两万,主要依靠末世前的一个大型农业示范园和周边零散土地艰难维生,武力薄弱,只能勉强抵挡小股丧尸和变异生物的侵袭。但最近,他们遭遇了巨大的危机。
“一个月前,市区的几个深渊裂隙活动突然加剧,涌出了大量新型的、速度极快的‘掠食者’型丧尸和一种能喷射腐蚀酸液的飞行虫类怪物。我们的防御压力骤增,伤亡很大。更重要的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主要水源——清源水库,疑似被某种强大的水生变异体占据,水质开始变得浑浊并带有微毒,已经有多人饮用后出现不适……”
周明远的语气沉重而恳切:“我们听闻江北在林首领的带领下,不仅清剿了境内的强大威胁,更建立了稳固的秩序,甚至……在农业和科技上都有所突破。我们此次前来,一是希望寻求军事援助,哪怕只是派遣少量精锐,帮我们清理水库的威胁,或者指导我们如何应对新型怪物;二来……我们希望可以进行贸易。”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一名技术人员打开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箱。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块闪烁着不同色泽、蕴含着纯净灵能波动的矿石样本,以及几株被小心保存在营养液中的、形态奇特的植物。
“这是我们清源市周边特有的‘青纹铁矿’和‘荧光苔’。青纹铁质地坚韧,是良好的武器锻造材料;荧光苔在夜晚能发出柔和的光芒,并且似乎有微弱的安抚心神效果,或许……对贵方的研究有所帮助。”周明远眼中带着期盼,“我们愿意用这些资源,交换粮食、药品,或者……贵方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也可以。”
情况很清楚,清源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他们带来的交易物,在末世前或许不值一提,但在现今,尤其是对于正在点亮科技树的“曙光”而言,却可能具有独特价值。
苏小雨与张诚交换了一个眼神。张诚微微点头,示意军事援助方面需要评估,但贸易可以谈。
苏小雨会意,温和地说道:“周副首领,你们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清源市同胞的困境,我们感同身受。军事援助事关重大,需要首领和联合议会商议决定。不过,关于贸易,我们可以先初步洽谈。我们江北,确实有一些富余的粮食和基础药品,或许可以换取贵方的矿石与植物样本,用于研究。”
她没有立刻大包大揽,也没有趁火打劫,态度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同为人类的道义关怀,也坚守了己方的利益立场。
周明远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对方倨傲冷漠,或者开出无法接受的天价。苏小雨的态度,让他看到了一丝真诚合作的可能。
“太好了!感谢,非常感谢!”周明远连连道谢。
随后,在苏小雨的主持下,双方就贸易的细节进行了初步磋商。江北方面愿意提供一批“金纹薯-7号”种薯、基础消炎药和一批制式冷兵器,换取清源市提供的青纹铁矿石、荧光苔以及关于清源市及周边区域更详细的情报(包括怪物分布、地理环境、其他幸存者势力等)。
虽然这只是初步意向,但一个跨越城市范围的贸易渠道,就此搭建了起来。
会谈结束后,周明远一行人被安排到招待所休息。张诚立刻将情况向林凡做了详细汇报。
指挥室内,林凡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清源市……绿色家园……”他沉吟着。在前世的记忆中,清源市似乎确实有过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幸存者势力,但在第一次大规模灵能潮汐和随之而来的怪物狂潮中,很快便销声匿迹了。看来,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干预,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偏转。
“首领,我们要出兵援助吗?”张诚问道,他骨子里是好战的,但也知道兹事体大。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张诚想了想,说道:“从道义上,帮一把是应该的。从利益上,清源市的矿石和那种荧光苔,对我们有用。而且,如果能扶持一个友好的邻居,未来也能互为犄角。但问题是,我们自己的备战压力也很大,兵力不能轻易分散。而且,那个占据水库的变异体,实力未知,万一是个硬茬子,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林凡点了点头,张诚的分析很中肯。
“援助,可以有,但不能是无偿的,也不能让我们主力陷入其中。”林凡做出了决断,“以‘联合议会’的名义,发布一个雇佣任务。允许拥有一定资质和实力的佣兵队伍或小型战团,自愿报名参与‘清源水库清理行动’。任务报酬由联合议会和清源市共同承担,主要以贡献点和清源市的特产矿石支付。我们只提供情报支持和有限的远程指导。”
这样一来,既展现了江北的态度和能力,帮助了邻居,又能锻炼麾下的非主力战斗人员,还能获取资源,同时避免了主力被牵制。
“另外,”林凡补充道,“告诉周明远,我们可以派遣一个由农业和工程技术人员组成的小型观察团,随他们的车队一同返回清源市,实地考察情况,交流经验。费用,用荧光苔和后续的矿石抵扣。”
他不仅要输出武力,更要输出技术和秩序。这个观察团,就是播撒“曙光”影响力的种子。
“是!我明白了!”张诚眼睛一亮,立刻领命而去。
当周明远得知江北方面的最终决定时,虽然对未能请动主力军团有些许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感激。雇佣兵模式和观察团的派遣,已经是雪中送炭,而且条件相对公平。
不久后,清源市的使者车队,带着换取的宝贵物资和一份沉甸甸的希望,踏上了归途。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支由五名经验丰富的佣兵和三名科研人员组成的江北先遣队。
林凡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车队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
邻市使者的到来,标志着“曙光”的影响力,正式迈出了江北,开始介入更广阔区域的事务。这不再是偏安一隅,而是主动参与到塑造周边格局的进程中。
舞台,正在不断扩大。而林凡手中的棋子,也已不再局限于江北这一隅之地。他正在以一种更加深远和灵活的方式,布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