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的晨雾还没散尽,迈巴赫已经下了山。
山路弯弯绕绕,树影在车窗外向后退。林家留在后面,像一张已经亮出来的底牌。而前方,是曜阳港。
顾星阑靠在后排,闭目休息,像是在养伤,也像在排兵。
车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
副驾是陈易,星曜的核心线之一,数据型人才,干活利落、头脑冷静,跟顾星阑一样,是那种天生“在风口站得住”的人。后排另一侧,是一台加密终端,屏幕上铺着资本关系图、股权穿透图、港口调度图……像一张多层嵌套的血管系统。
陈易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快速报告:“沈家占着的不只是码头使用权。他们把港务、仓储、报关、冷链、药材进口都打通了,做成了自己的闭环。”
他点开几条重点节点,指尖敲在屏幕上:
“外面看的,是‘曜阳港口发展集团’、‘港盛实业’、‘辰远国际’。”
“里面真正吃肉的,是两条线。”
“第一条,冷链+医药原料进口。林家的药材原料、稀有药根,绝大部分必须从沿海口岸进,而这个通道已经被沈家动手脚。”
“第二条,离岸资金线。去年二十七号泊位的使用权,被转给一家叫‘凯融控股’的离岸公司。注册在塞浦路斯,账面股东全是沈家的白手套。”
他说到这,抬眼看后视镜:“凯融控股就是沈家的钱袋子。利润转出去,风险留在本地。这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缓冲带。”
顾星阑睁开眼,眼神沉静:“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开始往外转钱了。”
“很明显。”陈易点头,“从账面流速看,不是日常转移,是‘随时准备抽身’那种撤离信号。”
“说明一件事。”顾星阑低声道。
“沈家已经知道局势在变了。他们不再把曜阳当只有他们能喝水的池塘,而是在防止有一天池塘被端走——所以先挖逃生管。”
停了两秒,他指节轻轻敲在座椅扶手上,节奏平稳。
“好消息是什么?”他问。
陈易懂他的意思,马上接:“他们急了。”
顾星阑勾了下唇角:“对。越急,越会露线。”
林安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线接得很稳:“我这边刚拿到消息。沈家在内圈放话,说‘林家这次出手太重’,说‘北山那边忘了自己姓林还是姓顾’。”
她的嗓音平静,但意味很清楚:他们已经被绑在一条线上,动一个,就是动两个。
顾星阑淡淡:“他们骂可以。只要他们还在骂,就说明他们还没敢动北山正面。”
“真正要小心的,”她压低,“是沈寒。”
这个名字刚落下,车厢里明显安静了一拍。
陈易抬头:“沈长河调谁不调,偏偏调他。”
“什么意思?”顾星阑问。
“沈寒是沈家的暗面。”林安雨说,“只要局面还是钱的争夺,他不会出现。一旦他出现,说明沈家不再把事情当资本碰撞了,他们把这场冲突认定为‘生死线’。”
她顿了顿,嗓音压低一寸:“港口这局,不会只是冷战。他们会下真刀。”
顾星阑没问“你怕吗”。他知道她不怕。他只说了一句:“收到。”
——
曜阳港。
城市的另一颗心脏。
远远望过去,那是一片密集的钢铁森林。吊机高耸,集装箱堆成小山,从东到西的深水泊位在晨光下泛冷光,像排列整齐的巨口。
盐汽味、金属味、柴油味混在一起,空气是潮的,也是燥的。
这不是金融大楼里的那种干净权力,这是城市底部的、直接的权力。
顾星阑下车,没有刻意遮掩身份,也没带大队人马。它不是时候。他穿的甚至不是西装,而是一件深色休闲外套,从容到像是来视察货运。
陈易拿着平板,跟在半步之后,声音压得极低:“按你说的,我们已经在匿名渠道提交资料。举报内容指向‘凯融控股’疑似涉及走私医药原料,报送对象包括海关监察处、港务局财审,还有两家财经媒体。”
“也就是说,”顾星阑道,“从这一刻起,沈家再想把钱悄悄转走,就不是内部动作了,而是‘舆论风险+行政风险+资本恐慌’,三压一。”
“对。”陈易嘴角勾了一下,“我们在往外推消息的时候,还顺手留了一个‘抓手’给港务局,告诉他们如果不立刻查,媒体会默认你们是睁眼装瞎——港务局会自保,肯定先做动作,把泊位临时冻结,往上报。”
顾星阑轻轻点了下头:“行。”
他转身,视线投向远处二十七号泊位。
那里看上去和其他泊位没差别:堆箱、卸货、巡检,灯光闪着工业区特有的硬白,偶尔有叉车驶过。
但陈易指给他的,是人。
“看到了吗?安全线那边那三个人。动作太利索,目光太散。没在真干活,只是在看谁靠近。那不是普通的码头工,是沈家的现场线。”陈易低声说。
“他们在等一批货上船。”顾星阑道。
“对。”陈易点头,“那批货的货权属于‘凯融控股’,账面写的是‘医药冷链原料’。如果今晚能走,那条离岸线基本稳;如果今晚走不了,沈家就会开始急抽其他通道,慌起来还会暴露次级账户。”
“所以,”顾星阑淡淡道,“我们不能让它走。”
陈易吸了口气:“明白。”
他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们真要在港务这层动?这边是沈家的命根,压下去等于把他们逼急了。沈家不是赵家,那群人不只是会骂、会游说、会请客吃饭,他们会下死手的。”
顾星阑听完,只说了一句简单的:“正好。”
陈易愣住:“正好?”
顾星阑笑意很浅:“一张桌子,要重新摆,你得先让原来的人发疯。否则,他们不会让位置。”
——
傍晚。
财经圈像被丢进一颗信号弹。不是公开头条,而是那种“业内都在传”的暗线消息先全网发酵。
【港口资金线出现异常】
【‘凯融控股’疑似与非法药材走私有关】
【港务集团或遭审计】
“消息”的指向很谨慎,但有意无意,已经把沈家的名字留了影。
这种写法,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一开始就把“沈家”二字打出来,那叫正面硬怼,对方可以动用关系反手压你,逼你删稿、逼你道歉,甚至倒过来把你说成“造谣”。
但现在不是,没人直说是沈家,只有条线条线的事实被抛出来,全是“我也只是听说”、“我只是转述数据”,没有直接指控——这让监管必须查,媒体也不用撤。
这,是顾星阑最拿手的打法。
逼官方表态,同时不给对方抓“你诽谤我”的口实。
同一时间,港务局的临时指令下到了二十七号泊位:临时安检,进入二级监管状态。按流程,这个级别一封,就是整夜。
换句话说,沈家的那批货,走不了。
——
而就在这一切开始发酵的时候,沈家也彻底坐不住了。
曜阳沈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推门而入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沈长河站在主位,脸色比深夜的海还冷。他是沈家的现任当家,也是这座城市在“海口经济”上最有实权的那个人。
“谁能告诉我,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铁器刮过石面。
没人敢先开口。
“凯融控股的名字,是怎么被翻出来的?”沈长河盯着财务线的人,“那家公司是我们对外的安全阀,没有任何沈家的显性持股。哪一环断了?”
“董事长,我、我们还在排查……”财务主管出汗。
“用舆论倒逼监管介入,我还没见过谁敢在曜阳这么玩我。”沈长河冷笑,手指轻轻点在桌面,“是他?”
下首,年轻主管咽了下口水:“我们研判……是顾星阑的线。”
“顾星阑。”沈长河吐出这个名字,像在咬碎什么似的,“一个刚起家的人,敢在港口碰我沈家?”
“董事长,”另一名中年人试图压低火气,“也许这件事是林家的手。林家最近对外表态了,他们已经不再避世——”
“林家?”沈长河嗤笑,“一群把自己锁在山上熬药的,配跟我谈港口?”
那笑意像刀尖,带着轻蔑。
他没有再让人解释,直接扭头吩咐:“去通知沈寒。”
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连空气,似乎都往下一沉。
在曜阳,沈家有两张脸。
一张脸,是沈长河这边,生意、港务、资金流、对外关系。
另一张脸,不在明面上。
那个名字——沈寒。
没人愿意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因为这意味着脏活、血活、做绝的活。
沈寒一旦出手,说明沈家准备从“博弈”切换成“撕破脸”。
沈长河淡淡:“告诉他,目标是顾星阑。”
“他想动港口?那就让他去港口领死。”
——
夜更深的时候,海风生出了一丝腥冷。
曜阳湾沿线,码头灯火从高处看像一串发着冷光的项链。
二十七号泊位一线,吊机休眠,通道被临时封锁,表面上一片“例行安检”的样子。现场工人被清退,只剩巡防车偶尔慢慢绕一圈。
没人注意到,港区北端,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商务车已经停了二十分钟。
车厢里,监控屏幕把现场各个角度的暗处都切成小窗。
陈易戴着耳机,小声道:“音频开好了。情况是这样——他们今晚仍要把一批货硬上船,绕过封锁走外海驳接线。”
“这批货不是普通货,是沈家的‘走钱’货,也是他们真正急着想带走的核心账户资料。不是东西,是信息。”
他说到这儿,回头看顾星阑:“我们如果把这一批拿到,就等于握住沈家的软肋。”
顾星阑的手指轻轻扣在膝盖上,像是在敲一个暗拍。
他抬头,声音很低:“那我们去拿。”
陈易愣了愣:“你、你亲自下去?”
“是啊。”顾星阑平静,“沈寒今晚一定到。躲在车里,让别人打,我拿不到我想要的判断。”
“判断什么?”陈易问。
“判断我要跟他玩到什么程度。”顾星阑说。
这句话说得太淡,却透出一种很锋的决意。
陈易张了张嘴,终究没拦。
“好。”他说,“那我封控监控,你负责打;我负责证据,你负责活着。”
顾星阑笑了一下:“成交。”
他推开车门,落地。
夜风一吹,带着咸湿的潮气,像有人掀开了战场的帘子。
港口的暗流,开始翻身。
——
【系统面板(临时同步)】
宿主:顾星阑
状态:轻伤(未愈)|生命体征稳定
商业类技能:
精准理财(mAx)|黄金眼(mAx)|商业定位分析(mAx)|数据洞察(mAx)|谈判术(mAx)|商业操盘术(mAx)|资本狙击(mAx)|商业威慑(mAx)|资本支配(mAx)
体术类技能:
雷霆格斗术(mAx)
医道类技能:
医术·诊脉通灵(mAx)
被动:
气机感知(激活中)|濒死重生(未触发|冷却已恢复)
财富点:720
主线任务:曜阳权变·沈家篇
阶段目标:
掐断沈家离岸资金线
夺取二十七号泊位主导权
逼迫沈家现身明面
系统提示:沈寒已进入战局。风险级别:极高。
——
顾星阑站在码头阴影下,抬眸看向远处。
吊机巨臂在夜里垂落,像一头头安静伏下的钢铁巨兽。
他轻声道了一句,像是在宣布:
“港口——我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