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掌心的和融真火泛起细碎绿光时,万木谷的晨雾正沿着藤蔓流淌。那些看似柔韧的青藤突然绷紧如钢,表面浮现出灰黑色符纹,将谷口封成密不透风的屏障。林羽的道剑轻颤,剑意穿透雾气,竟触到一片死寂 —— 本该蓬勃的木灵气,此刻像凝固的死水。
“不对劲。” 林羽指尖划过剑鞘,盘古虚影在雾中一闪而逝,“‘和光同尘’剑意无法融入灵气,这里的木脉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他挥剑划出一道圆弧,淡金色剑意撞在青藤上,竟被反弹回来,剑脊震得他虎口发麻。
噬灵鼠群突然焦躁起来,领头的小家伙啃咬着灵汐的衣摆,朝着谷西侧的枯树丛窜去。那里的枯枝上缠着半片残破的麻布,上面用朱砂画着颠倒道印,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树汁。“是逆道盟的‘枯荣符’。” 灵汐认出这是能强制逆转植物生死的禁术,“他们在加速木脉枯萎,逼出本源所在。”
穿过枯树丛,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脊背发凉:原本郁郁葱葱的古林成片倒伏,树干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渗出黑色汁液。数十株千年古木的根部被插入青铜符管,符管上的戾气化符正顺着年轮向上蔓延,将鲜活的绿意一点点染成灰败。
“救命……” 微弱的呻吟从树洞中传来。灵汐拨开腐烂的树皮,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被藤蔓捆在树心,他胸口贴着黑色符纸,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老者身旁的石台上,放着一枚晶莹的绿色玉珏,正散发着最后的微光。
“是木脉守护玉!” 灵汐刚要伸手去取,石台突然亮起灰光,无数枯藤从地面钻出,如毒蛇般缠向她的手腕。林羽剑随身动,道剑化作流光斩断枯藤,却见断口处立刻涌出黑色毒雾,刺鼻的腥气让人头晕目眩。
“别碰那些毒藤!” 老者艰难开口,声音沙哑,“那是‘腐心藤’,沾到就会被吸走生机。逆道盟的枯木长老…… 用‘抽灵炼脉术’困住了全谷修士,还把木脉本源锁在‘祖树阵眼’里。” 他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黑血,“玉珏是钥匙,但需要…… 需要‘生生之气’才能激活。”
林羽突然想起《道德经》中的箴言:“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他收起道剑,掌心泛起柔和的剑意,轻轻覆在老者胸口的符纸上。令人惊奇的是,剑意并未强行剥离符纸,反而顺着符纹的缝隙渗透进去,如春雨般唤醒老者体内残存的生机:“‘强大处下,柔弱处上’,戾气化符虽烈,却抵不过生机的浸润。”
符纸在剑意中渐渐淡化,老者喘着粗气说道:“祖树在谷心的千年银杏下,枯木长老布了‘枯荣逆转阵’,用活人的生机催化枯木,再以枯木之力压制本源。你们要找的木脉珠…… 就在阵眼的树洞里。” 他从怀中摸出半袋种子,“这是‘回春木’的种子,遇生机则发,能引开腐心藤。”
灵汐接过种子,掌心真火化作暖光包裹住它们:“‘中气以为和’,真火不止能焚烧,更能调和生机。” 她将种子撒向地面,绿光所过之处,枯藤竟纷纷退让,露出一条通往谷心的小径。噬灵鼠群立刻窜了过去,皮毛泛着银光,警惕地探查着周围的禁制。
祖树阵眼果然藏在千年银杏下。这棵需十人合抱的古树早已枯槁,枝干如狰狞的鬼爪伸向天空,树身上刻满了颠倒道印,每道印纹都在滴落黑色汁液,汇入树下的石阵中。石阵里捆着十几名谷中修士,他们的生机正顺着符纹流入古树,让枯槁的树干上竟冒出几朵灰黑色的花。
“终于来了。” 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从树后走出,他周身缠绕着腐心藤,脸上布满褶皱,如枯木般毫无生气,“我还以为玄水阁的余孽要躲到昆仑墟决战才敢露面。” 枯木长老抬手一挥,石阵中的符纹突然亮起,“这些修士的生机够我炼制半颗‘枯荣丹’,加上你们两个,刚好能补全木脉本源的缺口。”
“逆道盟集齐五脉本源,就是为了炼制‘五脉逆丹’吧?” 林羽的道剑重新出鞘,剑意与地面的回春木种子共鸣,“用伪道体吞噬丹药,就能彻底逆转三界脉道?” 他曾在西极矿脉听过只言片语,此刻终于拼凑出真相。
枯木长老冷笑一声:“算你们有点见识。破常教主的伪道体缺了木脉的‘生生之气’,只要拿到木脉珠,五脉逆丹就能成型。到时候天地颠倒,强者为尊,哪还用守你们这些迂腐的道规!” 他拍了拍古树,“这枯荣逆转阵是教主亲传,你们的生机越盛,死得就越快!”
话音未落,古树的枝干突然横扫过来,带着浓烈的毒雾。林羽侧身避开,道剑划出柔和的弧线,剑意落在枝干上,竟催生出细小的嫩芽:“‘柔弱处上’,你强行逆转枯荣,本就违背道常。” 他剑势一转,无数剑意化作光点,落在被捆的修士身上,“这些生机,该还给他们了。”
修士们身上的符纹瞬间淡化,枯木长老见状怒吼:“不知死活!” 腐心藤如潮水般涌来,藤尖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灵汐的真火突然化作绿色,与和融图的玄牝篆文共鸣:“‘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毒与生机本是同源,看我如何调和!”
真火化作无数丝线,缠绕住腐心藤,将毒液与藤中的生机剥离 —— 黑色毒液被焚烧殆尽,而藤条则在绿光中重新焕发生机,反过来缠住了枯木长老。“不可能!” 长老挣扎着催动禁制,古树的枝干疯狂抽打,“这阵法怎么会被生机破解?”
“因为你不懂木之真道。” 灵汐掌心托出木脉守护玉,玉珏在真火中亮起璀璨绿光,“草木的强大从不是枯槁的坚硬,而是柔脆中的韧性。” 她将玉珏按在古树上,“萧逸尘说过,‘反者道之动’,逆转的枯荣,自然能再逆转回来。”
古树突然剧烈震颤,枯槁的树皮纷纷脱落,露出鲜嫩的新皮。树洞里飞出一枚绿色的珠子,正是木脉珠,它在空中旋转一周,融入了阴阳和融图中。融图突然爆发出青光,玄牝篆文与庚金道韵之外,又多了一道生机勃勃的 “青木道韵”。
“祖树复苏了!” 被解救的修士们欢呼起来,他们体内的生机正在快速恢复。枯木长老看着重新抽出嫩芽的古树,眼中充满绝望:“盟主不会放过你们的!厚土城的地脉已经被我们逆转,土脉珠很快就是囊中之物!”
他突然引爆自身灵力,化作无数毒针射向林羽和灵汐。林羽剑脊轻颤,剑意形成屏障挡住毒针,而灵汐的真火则将残余的戾气焚烧殆尽。枯木长老的身体在绿光中化作飞灰,只留下一枚刻着 “土” 字的黑色符牌。
灵汐捡起符牌,和融图的青木道韵突然亮起,映照出符牌中的信息:“逆道盟在厚土城布下了‘地脉倒转阵’,用百万生魂催化土脉珠,明日卯时就能得手!” 她脸色凝重地看向林羽,“我们必须立刻赶去支援萧逸尘!”
此时,古树上的嫩芽已长成新枝,万木谷的晨雾渐渐散去,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守谷老人走到两人面前,递过一枚绿叶令牌:“这是厚土城守脉者的信物,持此令牌可进入地脉核心。” 他望着东方的天际,“五脉相连,一损俱损,昆仑墟的决战,终究躲不过去。”
林羽握紧道剑,剑意与青木道韵共鸣:“剑在道在,定不会让逆道盟得逞。” 灵汐将木脉守护玉收好,和融图在头顶旋转,指引着前往厚土城的方向。噬灵鼠群跟在两人身后,领头的小家伙衔着一枚回春木种子,像是在为他们引路。
两人飞身出谷时,正午的阳光正透过新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灵汐突然接到萧逸尘的灵识传讯,声音急促而清晰:“厚土城地脉异动,逆道盟用‘血祭禁术’加速阵眼运转,速来支援!”
林羽剑速陡然加快,道剑划破长空:“看来我们得快点了。” 灵汐的真火泛起耀眼的绿光,与和融图的青木道韵交织成一道流光:“木脉已安,接下来,该守护土脉了。”
远处的云层中,一缕灰黑色的戾气正快速向西移动,与他们前往厚土城的方向恰好相反 —— 那是逆道盟押送生魂前往昆仑墟的队伍。林羽看着那缕戾气,剑脊的盘古虚影一闪而逝,一场关乎土脉本源的生死较量,已在厚土城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