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退去后的第七日,秦氏祖地张灯结彩。
青澜湖畔的灵田已重新播种,虽然新栽的月华稻苗尚显稚嫩,但在青州鼎的滋养下,嫩绿的叶片上已泛起淡淡金纹。祖祠前的广场上,三十六张红木案几呈九宫排列,正中主位摆着一尊三尺高的青铜鼎——正是那尊镇压过魔种的子鼎。
少族长到!
随着司仪高喝,秦望一袭墨青长袍踏入广场。与七日前相比,他眉心的鼎印更加清晰,行走间衣袍无风自动,隐隐有灵气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掌心——那里多了一道金色叶脉状的纹路,正是净厄丹留下的印记。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秦氏子弟齐齐起身,目光炽热地望向他们的少族长。那一夜湖边的死战,已让这个年轻人彻底赢得了全族的敬重。
今日设宴,一为庆贺我秦氏度过劫难,二来...秦明远起身举杯,声音突然哽咽,祭奠三长老、秦烈等二十三位战死的族人。
酒浆洒地,全场肃然。秦望接过族长递来的名册,指尖抚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当他念到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剑鸣——秦烈的佩剑自行出鞘,悬于半空震颤不已,似在回应。
烈哥的剑...认主了?秦雨墨惊呼。
秦望伸手轻触剑身,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那是秦烈生前最后的画面:他独自在灵田巡视,发现土壤异常后正要示警,却被地下钻出的黑须刺穿脚踝...
不是疏忽。秦望沉声道,烈哥是第一个发现暗殿阴谋的人,他试图独自清除污染才被暗算。
众人闻言,对那位素来刚烈的汉子更添几分敬意。秦望将断岳剑郑重悬挂在祖祠偏殿,剑锋所指,正是北方暗殿总坛的方向。
宴至中席,忽有门卒来报:禀族长,山门外有客求见,自称...医仙谷弃徒。
秦明远皱眉:医仙谷早已...
请他们进来。秦望打断道,他注意到苏清羽突然攥紧了衣袖。
片刻后,三名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影踏入广场。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已盲,左眼却泛着诡异的淡绿色。
白蔹师姐?!苏清羽猛地站起,打翻了茶盏。
疤面女子冷笑:难为苏师妹还记得我这个。她亮出左手腕——那里有一道陈年剑伤,当年我偷学《百草净厄经》被罚,你却因是谷主爱徒安然无恙...如今医仙谷覆灭,这经书倒落在你手里?
气氛骤然紧绷。秦望不动声色地站到苏清羽身侧,掌心金纹微亮。
师姐若要经书,尽可拿去。苏清羽却出人意料地取出《百草净厄经》,但请先告诉我,你左眼的从何而来?
白蔹独眼收缩,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你怎么认得...
因为这是暗殿毒心使的标志。冷锋不知何时已绕到三人身后,北辰剑虽未出鞘,杀意却锁定了灰衣人,你们投靠了暗殿。
广场哗然!秦氏子弟瞬间结成战阵,将三人团团围住。
白蔹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竟带着哭腔:没错!我这条命是暗殿给的!当年你们医仙谷将我逐出门墙,是暗殿收留了我!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黑月烙印,但今日我来,不是为杀人...
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盒中静静躺着三株通体碧绿的小草——与净厄草外形相似,只是叶片呈锯齿状。
噬厄草,与净厄草同源异变。白蔹将玉盒抛给苏清羽,服之可暂时压制你心脉中的黑月毒...代价是每用一次,毒性便深一分。
苏清羽接过玉盒,突然身形一晃——她眉心的红印突然转为黑色,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
清羽!秦望扶住她,才发现她体内的黑月毒从未真正清除,只是被强行压制。
白蔹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师父临终前...用秘法联系过我。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碧瞳能看到黑月毒的痕迹...你最多还有三个月。
说罢,她转身便走。两名同伴却突然暴起发难!一人袖中射出数十根毒针,另一人则扑向《百草净厄经》!
找死!冷锋剑光如电,瞬间贯穿一人咽喉。秦望则催动沙州鼎,流沙化作牢笼困住另一人。
白蔹头也不回地走向山门:他们不是我的人。
被流沙困住的刺客突然狞笑,胸口黑月印记大亮:仙庭余孽...魔尊大人...会为我们...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突然爆成一团黑雾!
秦望急忙撑开三鼎屏障,却仍有几缕黑雾渗入,附近三名子弟当即倒地抽搐,皮肤浮现黑斑。
是天魔毒!苏清羽强撑病体施针,却发现银针刚刺入就变黑断裂。
危急关头,广场中央的子鼎突然自动鸣响!鼎身上浮现出医仙谷主残留的虚影,他叹息一声,化作流光没入三名中毒者体内。黑斑渐渐褪去,而虚影也彻底消散...
师父...苏清羽跪地痛哭。
秦望默默拾起掉落的《百草净厄经》,发现书页间飘出一张先前未曾注意的纸条,上面是医仙谷主工整的字迹:
清羽吾徒:若见此信,为师已兵解。白蔹之事另有隐情,她当年偷经实为救为师性命。黑月毒无药可解,唯东海药神岛九转还魂炉或可一试。然开启丹炉需九鼎之力...
信笺突然自燃,余下内容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东海地图,某个小岛位置闪烁着星光。
宴席不欢而散。当夜,秦望独坐祖祠,面前摊开着三样东西:医仙谷主的信笺残片、记载九鼎下落的玉简,以及从白蔹处得来的噬厄草。
东海药神岛...他轻抚青州鼎上的纹路,正好是寻找天风鼎的方向。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月下——那只黑鸦又来了。但这次它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向东海方向飞去,爪间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