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殿里黑得瘆人,只有几簇幽绿的鬼火在墙壁上跳。
墨池雨歪在他那张白骨堆出来的王座上,一条腿耷拉在扶手上晃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敲得空旷的大殿里“哒、哒”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半眯着眼,像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殿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顾慎那身花里胡哨的道袍晃了进来。
他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拱了拱手,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不高不低:
“魔尊真是好雅兴,寝殿里那位美人儿,不陪了?” 话里话外透着点打探。
墨池雨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块路边的石头没区别。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姿,声音懒洋洋地拖着调子:“顾慎?啧,天上地下魔界,哪儿都有你这只老蝴蝶扑棱的影儿。
在本尊这破殿里赖了这么久,说吧,憋什么屁呢?” 他一点弯子没绕,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
顾慎脸上的笑僵了那么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满,往前凑了半步:“魔尊快人快语,贫道就喜欢您这脾气。”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点声音:“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求魔尊一句话。
合作,干票大的,您考虑考虑?” 他眼神带着钩子,等着魔尊上套。
“合作?”墨池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喉咙里滚出几声短促的、满是嘲弄的
“呵”他魅笑着说道:
“顾慎,你第一天认识本尊?‘独来独往’这四个字,是本尊刻在骨头缝里的规矩。”
他指尖在王座扶手上重重一敲,发出“叩”的一声脆响:
“跟你绑一条绳上?跌份儿!”
顾慎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手腕一翻,掌心托出个流光溢彩的玉匣子,匣子一开,里面躺着一柄寒气森森、符文密布的小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魔尊息怒~”他往前递了递匣子,语气带上几分肉疼的讨好:“知道您眼界高,特意备了份薄礼,上古神器‘破霄’,聊表心意。您看……”
墨池雨连眼皮都懒得抬,嗤笑一声,那笑声跟冰碴子似的刮人耳朵:“呵,破霄?名字听着唬人。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终于撩起眼皮,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轻飘飘地扎在顾慎脸上:
“连你顾慎都看得上眼、巴巴送来当敲门砖的‘神器’?能是什么好东西?
怕不是烫手山芋,想甩给本尊顶雷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刻薄的弧度:“脏手的东西,别往本尊跟前凑。”
“你!”顾慎被这毫不留情的奚落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皮涨红,那点强装的客气彻底撕破:“墨池雨,你别得寸进尺。”
“尺?”墨池雨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儿,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视着下面气急败坏的顾慎,脸上全是玩味的嘲讽:“本尊行事,向来只凭喜好,哪来的尺?”
他懒懒地一挥手,声音陡然冷了下去:
“冥魂!”
殿角阴影里,一个裹着黑袍、气息阴冷的身影无声地浮现,躬身待命。
“送客。”墨池雨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一副“别吵老子清静”的模样。
顾慎气得胡子都在抖,他猛地一甩袖子,把那个装着“破霄”的玉匣子收了起来,动作带着狠劲。
“哼!不用!”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声音,眼神阴鸷地剐了王座上的身影一眼:
“贫道自己走。
魔尊这尊大佛,贫道高攀不起。”
他愤然转身,心里暗骂:要不是老子手里缺了那件关键的东西,交不了祖神的差事,鬼才来你这破地方受这鸟气。
浪费时间。
他憋着一肚子邪火,大步流星地朝殿门口走去,脚步踩得石板噔噔响。
眼看就要跨出那扇沉重的大门。
“报——!!!” 一声凄厉变了调的嘶吼猛地从殿外炸响。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歪斜的魔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了进来,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
“魔尊,魔尊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有个煞星上仙……
从万妖谷边界方向杀过来了,一路跟砍瓜切菜似的,兄弟们死伤无数,根本挡不住。
眼、眼看就要杀到殿门口了。”
顾慎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他猛地回头,眼中精光爆闪。
机会,天赐良机。
他心思电转,脸上立刻堆起忧心忡忡的表情,张口就想说话:“魔尊,此獠凶悍,贫道愿……”
话还没说完,王座上的墨池雨骤然睁开了眼。
那双刚刚还慵懒无神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锋,冰冷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驱逐意味,直直地钉在顾慎脸上。
那眼神无声,却重若千钧,仿佛在说:再多说一个字,死。
顾慎喉咙一哽,后面的话硬生生被那眼神逼了回去,噎得他脸色一阵青白。
他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求人不如求己。
他狠狠甩飞衣袖,终究是没敢挑战魔尊此刻的耐心,带着满腹的不甘和算计,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狼狈地窜出了魔渊殿,消失在外面的混乱魔气中。
殿内只剩下那魔兵粗重的喘息和墨池雨重新归于平静的呼吸声。
墨池雨看着顾慎消失的方向,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带着点不屑。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地上抖如筛糠的魔兵,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甚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慌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拂了拂宽大袖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天塌不下来。
让他来。”
“见”字还在舌尖没完全落下。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魔渊殿那扇雕刻着狰狞魔兽、沉重无比、凝聚了无数防御魔纹的殿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从外面硬生生轰成了漫天碎片。
木屑、碎石、断裂的魔纹如同暴雨般激射进大殿。
烟尘碎石弥漫之中,一道雪白的身影提剑而立。
是陌尘。
他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衣角却溅上了星星点点暗沉的血污,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
手中那柄月银长剑,剑尖兀自向下滴落着粘稠的魔血,“嗒…嗒…”地砸在满地狼藉的碎石上,在死一般寂静的大殿里,敲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清脆回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锁定了王座前的墨池雨。
殿内残余的魔兵魔物吓得魂飞魄散,惊恐的嘶吼此起彼伏,本能地就要往殿内冲,试图护主。
墨池雨身边那个叫冥魂的黑袍护卫更是瞬间绷紧了身体,魔气涌动,嘶声急道:
“魔尊,此人凶威滔天,万不可轻敌。
让属下们……”
“都退下。”墨池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抬手,阻止了冥魂后面的话,目光却始终饶有兴味地黏在门口那道染血的白影身上,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
冥魂急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魔尊,他很厉害……”
墨池雨终于舍得把目光从陌尘身上移开一瞬,侧头瞥了冥魂一眼,那眼神带着点不耐烦的嘲讽,轻飘飘地问:“你走不走?”
语气平淡,却让冥魂瞬间如坠冰窟,所有劝谏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冥魂脸色惨白,看着魔尊眼底那不容置疑的冰冷,再看看门口那煞神手中滴血的剑,最终狠狠一咬牙,猛地一挥手,带着无尽的憋屈和恐惧,对着殿内残余的魔兵魔物吼道:“退,全都退下。
各归各位,快。”
堵在门口的魔物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你推我挤地疯狂涌出破碎的殿门,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不散的烟尘。
偌大的魔渊殿,瞬间只剩下墨池雨,和他对面那个提剑滴血、眼神冰冷的煞星。
墨池雨刚给自己倒了杯血玉酒,殿门就轰成了渣。
烟尘里,陌尘提着滴血的月银剑走进来,白衣溅了星星点点的暗红,跟雪地里撒了朱砂似的。
他看都没看满地狼藉,径直走到墨池雨旁边的石椅坐下,“哐当”把剑往桌上一撂,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那架势,熟得像回自己家。
墨池雨乐了,屁股一挪也凑过去坐下,端起酒杯:“公仪尘,干一杯?”
陌尘眼皮都没抬:“你怎么也掉这鬼地方了?”
“找你玩儿呗。”墨池雨嬉皮笑脸:“你师尊急得跳脚,说你丢了。
本尊这不就来捞你了?”他撞了下陌尘肩膀:“还这么端着,累不累?”
“正经点。”陌尘放下茶杯:“墨池雨,我师弟呢?快放了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哟,心疼了?”墨池雨挑眉,一脸促狭:“那只小狐狸?长得是真对我胃口。
放心,是我救的他,好吃好喝供着呢。
急什么?”
“带我去见他。”陌尘起身。
四处找寻了起来。
“不急?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墨池雨慢悠悠跟着:“你是不知道,你那月尘师弟在我这魔界可风流了,专祸害漂亮小崽子,被告状告到本尊这儿了,所以才将他关了起来。”
陌尘脚步一顿,眼神冷下来:“说正事。我收到他求救传音才来的,他可是受伤严重?”
墨池雨忽然凑近,笑得意味深长:“公子尘,你喜欢那狐狸?”
“没有。”陌尘答得干脆:“是我欠他太多。想送他走,他闹脾气躲着我。”
“这里能出去?”墨池雨挑眉。
“神雷淬体,看破生死就能。”陌尘继续往前走。
墨池雨舒服地靠回椅背:“难啊。
然后又问道:“你回去过?”
陌尘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因为我和月尘不是被罚到这里的,所以能回去,七年前我曾用神器空间戒回去过一次。”
“你回去了为什么又来到这边?”
“因为我身中寒毒,只有这里的丹药能压制寒毒反噬,当时濒临死亡,月尘不想我死,就到这边了。”
“你堂堂神木仙尊怎么在这边搞得这么狼狈。”
“你呢,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是被罚过来的,哎,你别问那么多,只要跟我讲要不要回去,要的话我立马可以用秘法带你们走。”
“算了,我还有一个承诺未能完成,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的。”
“不过本尊在这儿当老大当得挺爽,无敌寂寞,不想走。”
他拍拍陌尘肩膀:“你最开始是怎么来的?被踹下来的?”
陌尘突然起身,在魔渊殿四处寻找着关押月尘的地方。
“逃进来的。”陌尘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少废话,带路,我要见月尘。”
“知道了,知道了。”
墨池雨笑出声:“那狐狸是装的,本尊供祖宗似的供着他,他倒好,求救玉佩撒得满魔界都是。
我就是想看看他能搬来什么救兵……”
他打量着陌尘,啧啧两声:“没想到是你。”
他语气一转,带着点得意:“不过话说回来,当魔尊是真舒坦,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公仪尘,真不跟我过两招解解闷?”
“没兴趣。”陌尘推开另一扇门。
墨池雨看他走错,笑得更大声:“错了,也不是那间。”
寒光一闪,月银剑冰凉的剑锋瞬间抵上墨池雨的脖子。
“哎哎,公子尘。”墨池雨立马举手投降,脸上还带着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不逗你了,走走走,跟我来。”
穿过幽暗回廊,墨池雨在前头带路,袍袖翻飞。
陌尘跟在后面,声音压低:“池雨,在这边我叫顾陌尘,别露馅。”
“知道知道。”墨池雨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推开一扇雕花门,浓郁熏香扑面而来。
月尘被泛着紫光的锁链拴在华丽大床柱子上,银发披散。
看见陌尘,他漂亮的脸立刻垮下来,狐狸眼扭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小陌~怎么不去陪他?来魔界消遣吗?
找我干什么?”
陌尘指尖一划,剑气嗡鸣,锁链应声寸断。
他上前扶起月尘:“阿玄,是师兄不对。跟我回去,别闹了。
这里危险,送你离开是为你好。”
月尘猛地甩开他的手:“送我走?那你呢?留下来陪他?他君笙就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
“这里的事未了。”陌尘语气平静:“他叫我一声师尊,我便担着教导之责。
况且我答应过神君带他离开。”
“他?”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墨池雨眼睛一亮,立刻插进来:“谁啊谁啊?何方神圣?”
陌尘抿唇不语。
月尘却带着浓烈醋意抢答:“祖神后裔君广思的宝贝儿子,君笙少主。”
他盯着墨池雨,恶意满满地补充:“你这位冰清玉洁的好友公仪尘,早被那位少主睡过了。”
“月尘放肆。”陌尘低喝,禁言术瞬间封住他的嘴。
墨池雨脸上的笑僵住,眼珠在陌尘脸上来回扫,猛地爆发出惊天大笑:“哈哈哈,公仪尘,你也有今天。”
“闭嘴,别添乱。”
“不是我说你,睡了就睡了,之前你的行事作风不是挺开放的吗?
怎么,修个无情道把心性都修没了。”
“你…你…算了以前的事已成过往,休要再提,况且很多事都是分身惹出来的,又不关我的事。”
他笑得直拍大腿:“哎,别急着解释,被人睡了就睡了?
不知是拿分身应付?还是本体呢?
哈哈哈……
本尊真想见见这位神人,竟然可以撩的动神木仙尊。”
“墨池雨别说了行不行。”陌尘耳根泛红,难得狼狈:“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答应了神君,必须双修才能助他成就天神位离开,别无他法。”
“双修?”墨池雨笑容一收,眼神锐利起来:“骗鬼呢?什么体质非得靠这个?
你是不是被骗了,要不要我帮你讨回公道。”他一把抓住陌尘手腕。
陌尘挣开,凑到他耳边低语:“混沌雾里的不死树灵我拿回来了,仙灵之气是助他修炼的神器……非它不可。”
墨池雨眼神一沉:“你与自己的本源相融,混沌雾海里镇压的东西会怎样?看样子棘手的很,要我帮忙吗?”
“跑出来了,不过被阿笙的神器灭了不少,算了~”陌尘揉着眉心:“你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
管好你自己,还有他,都安分点。”
“阿笙,这么亲热?”
“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头疼的很。”
墨池雨拍拍胸脯:“放心,在魔界,我护着你……”
“别说这句。”陌尘猛地捂住他的嘴,一脸晦气:“说这句的最后都赖上我不走了,头大。”
墨池雨扒开他的手,乐不可支:“行行行,怕了你了。
要不要去歇会儿?”
“不用了。”
“公子尘,话说你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吗?”
陌尘眼神躲闪有点尴尬的小声说道:
“不就是搂着抱着睡觉~的意思?”
魔尊听完不知怎么同他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他要是欺负你,你受不住就来找我,我绝对替你撑腰。”
“够了。”被晾在一边的月尘不知何时冲破了禁制,横插到两人中间,眼睛喷火: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当我是死的吗?”
墨池雨懒洋洋瞥他一眼:“小狐狸,老实待着,外面被你欺负过的少年少女,可排着队找你算风流债。”
陌尘眼神一厉:“阿玄,你真做了那些事?”
月尘梗着脖子:“还不是被你气的。”
“再气也不能做那种事。”
“那你和君笙呢?只有我伤风败俗?”月尘声音拔高,眼中翻涌着痛苦和疯狂:“顾陌尘,你变得让我感觉好陌生。”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诡异:“师兄,回答我一个问题。
千颜丹,还在吃吗?”
陌尘蹙眉:“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月尘厉声。
“扔了。寒毒没发作。白川配了补气血的汤药,分身每日在喝。”
“白川的汤药……”月尘低声重复,瞳孔猛地一缩,白川那家伙,什么补药?
肯定是千颜丹。
君笙知道了那药的秘密,师兄喝的根本就是……能让男子逆天孕子的千颜丹。
完了,师兄彻底完了,被那药、被君笙毁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吞噬了他,只有彻底终结这一切,师兄才能解脱。
只有小陌死,才能干净。
“师兄……”月尘声音忽然放软,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小陌,过来。”
陌尘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还是依言走近,伸手想去拉他。
指尖相触的刹那。
月尘眼中温柔尽碎,疯狂毕露。
寒光暴起。
一柄缠绕紫纹的漆黑匕首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裹挟着九尾妖力,狠狠捅进陌尘心口。
“对不起,我是为你好。
只有死透了才能活的干净。”
噗嗤!
温热的血瞬间染红白衣。
“狐狸,你找死。”墨池雨的笑僵在脸上,暴怒的魔尊之力轰然炸开。
月尘惨叫着被震飞撞墙。
陌尘身体一晃,被墨池雨死死抱住,胸前血红刺目。
“池雨…”陌尘抓住他手臂,气若游丝,目光却固执地看向墙角的月尘:“别管我…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墨池雨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眼睛赤红。
把人小心放到自己榻上,他转身冲向关押月尘的偏殿,魔气翻涌,一掌按在月尘丹田。
“呃啊——”月尘修为瞬间暴跌,只剩微弱一成。
“连捅两刀,心真狠?
要是换个人早死透了。”墨池雨盯着他,又气又恨:“什么深仇大恨说不清楚?他可是你师兄。”
“你不懂,我是为他好。”
“你喜欢公仪尘?”
“是,我喜欢了他三千年,默默守护,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看样子仙界天庭的那些闲言碎语是真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就是我的不对,他不是也喜欢君笙吗?”
“你是说,公仪尘动情了?他不是修的无情道,没有七情六欲吗?”
“因为君笙,他道心乱了,所以渐渐有了情欲。”
“这可就难办了,还真想见见那位能让仙尊动情的神君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神。”
几乎同时。
朝阳殿内,倚在君笙怀里的陌尘分身,突然变得透明,他眼睁睁看着怀中人瞬间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他脸上的慵懒笑意骤然冻结。
指间一枚古朴的戒指微微发烫,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空间波动从魔界方向传来。
君笙缓缓抬起手,看着残留的一点灵光在指尖湮灭。
片刻死寂。
“呵…呵呵……” 低笑声从他喉咙里滚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最终化为响彻大殿的疯狂大笑:
“好,好得很,顾、陌、尘。”
他捏碎掌心酒杯,碎片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脸上却绽开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玩味的笑。
“拿分身应付我?”
“果然……还是该锁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