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站在凹槽中，身体还僵着，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聚成一滴，砸进脚边的碎石堆里。肩头的雏凰伏得更低了，翅膀微微发颤，尾羽断口处的火星终于熄灭，只剩一圈焦黑的痕迹。
老者靠在石柱旁，目光落在他眉心。那道暗纹正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你体内的寒意，已经开始往心脏爬了。”老者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再拖下去，不是战体先崩，就是诅咒把你变成一具空壳。”
秦昊没动。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可刚才那一场神识拉扯耗去了太多力气，连抬手指都像扛着铁链。右臂深处的冷意一阵阵往上钻，和臂铠的热度撞在一起，搞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老者没等他回应，忽然抬起手，指尖划过空中，一道火痕凭空浮现。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三道阵眼同时震了一下，幽蓝火焰猛地从岩壁纹路中喷出，缠上秦昊四肢。
火一沾身，皮肤立刻裂开细纹，血珠还没流出就被蒸成白气。剧痛像刀子一样从骨头缝里往外扎，秦昊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通体猩红：【战体耐受度12%，结构完整性濒临瓦解，建议立即中断所有契约连接。】
他没管。
要是现在退出，不只是前功尽弃的问题——那股寒意会趁机冲进识海，彻底把他吞掉。他能感觉到，暗影诅咒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火焰越烧越旺，已经钻进了经脉。秦昊的视野开始模糊，膝盖不受控制地往下弯，但脚底仍死死卡在凹槽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
老者站在原地，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对准阵眼边缘。他的衣袍无风自动，白发向后扬起，整个人的气息陡然拔高。岩窟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地脉震动，仿佛有巨兽在地下翻身。
“焚身关，启。”
话音落下的瞬间，幽蓝火焰猛地一缩，随即从秦昊七窍钻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熔炉，从内到外都被点燃。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是要炸开；经脉寸寸断裂，又在高温下强行黏合。星纹之力几乎凝不成形，刚凝聚一点就被火焰碾碎。
他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死死守住丹田那点微弱的凰火。那是雏凰留下的本源，也是他唯一还能调动的力量。
可这点火光，撑不了多久。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肩头的雏凰突然动了。
它挣扎着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下一瞬，它猛地俯冲，尖喙直刺秦昊眉心——正是那道暗纹所在的位置。
“嗤！”
一声轻响，血溅了出来。
按理说，伤口该流血不止，可那滴血刚离皮肤，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悬在半空。紧接着，黑色的丝线从伤口里渗出，不是扩散，而是被牵引着向上飘，与雏凰口中喷出的一缕金红火焰缠在一起。
两者交汇的刹那，秦昊全身剧震。
那不是痛，而是一种撕裂灵魂的灼热感。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全新的纹路，从眉心一路延伸至脖颈，再沿着锁骨向下蔓延。金底赤焰，像是活物般跳动，每一次闪烁都带动全身气血翻涌。
系统突然没了声息。
几秒后，一条从未出现过的提示弹了出来：【检测到远古凰族血脉共鸣……正在重构战体协议。兼容性校验中……进度3%……7%……】
老者瞳孔一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血脉共鸣？你居然能引动真正的凰脉？”
他没再多说，反而将双掌压得更紧，阵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狂暴地涌入秦昊体内。他在赌——赌这具身体能不能扛住接下来的重铸。
秦昊已经说不出话了。
新生的火焰纹路像是一张网，不断吞噬旧有的星纹节点。每融合一处，就有一段骨骼重新烧熔、重塑。他的手臂发出咔咔的声响，指节一根根胀大又缩回，指甲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新甲。
五脏像是被放进铁锅里翻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没昏过去。那道新纹路虽然折磨他，却也在压制体内的寒意。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撞，最终被火焰纹路一点点熔炼成新的循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当系统再次跳出提示时，文字已经变了：【战体进入‘涅盘重铸’阶段。当前兼容性41%，持续上升中。警告：灵力运行路径冲突，建议主动引导。】
秦昊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没人听清是什么。他抬起左手，颤抖着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块皮肤正在发烫，新生的纹路正往心口汇聚。
他开始动了。
哪怕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他也逼着自己把雏凰残存的火焰顺着经脉推过去。火走到哪，旧的阻塞就炸开哪。有些地方直接断了，他就用新纹路搭桥；有些节点卡死，他就硬生生用高温把它烧穿。
骨骼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像是竹子一根根爆开。他的身形微微晃动，却始终没倒。
老者盯着他，眼神复杂。他本以为这一关最多撑半刻钟就会崩溃，没想到不仅挺了过来，还触发了血脉共鸣。这种事，三百年来从没发生过。
“你到底是谁？”他低声问，像是在问秦昊，又像是在问自己。
岩窟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秦昊的皮肤已经不再龟裂，反而泛出一层金属般的光泽。新生的纹路逐渐沉入皮下，只在运功时才会浮现。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长，每一次吸气，都能从空气中抽出一丝火元素，直接纳入经脉。
系统提示不断更新：【兼容性58%……63%……71%……】
突然，他睁开了眼。
眸子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泛着淡淡的金红，像有火在深处流动。
老者心头一跳。
他还来不及反应，秦昊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一道金赤火焰缓缓升起，不像之前的涅盘火那样炽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火焰跳动了一下，映在他脸上。
就在这时，雏凰轻轻叫了一声。
声音很弱，但它的眼睛亮着，翅膀微微张开，像是在回应那团火。
秦昊低头看了它一眼，嘴角动了动。
下一瞬，他猛地抬头，看向老者：“你说过，能帮我压制诅咒。”
老者点头：“前提是，你愿意承担代价。”
“什么代价？”
“等你真正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老者盯着他眉心，“但现在，试炼还没完。”
话音未落，地底轰鸣再起。
秦昊脚下的凹槽突然亮了起来，一道新的纹路从中心向外扩散，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火焰纹路剧烈震荡，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老者的脸色变了：“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