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指尖还残留着双莲相触时的余温,那股冰与火交织的能量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在经脉中缓缓回旋,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他站在原地,膝盖陷进冷却后的黑晶碎块里,呼吸沉重但节奏未乱。赤霄剑横在身前,剑身微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就在这刹那的静默中,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来自头顶,也不是侧壁,而是脚下的地脉深处,传来一阵沉闷如鼓的搏动。紧接着,那些散落在四周的火蝎残骸突然无火自燃,金属外壳在高温中扭曲爆裂,碎片四溅。一股炽烈的气流从裂缝中喷出,直冲通道穹顶。
岩浆柱冲天而起。
一道赤金色的火柱自地底喷发,带着灼人的热浪将空气撕开。烟尘与蒸汽混作一团,轰鸣声震得石壁簌簌落屑。秦昊瞳孔一缩,本能地后撤半步,却被凝固的黑晶绊住脚踝。他没有倒下,而是顺势单膝跪地,左手撑地稳住身形,右手握紧赤霄剑,目光死死盯住那根仍在不断攀升的岩浆柱。
火光映照下,柱体内部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人影。
一个、两个……数十个身影被暗红色的锁链贯穿胸口,悬浮在滚烫的岩浆之中。他们面容苍老,衣袍残破,皮肤干枯如焦木,却依旧保持着某种庄重的姿态。没有哭喊,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漂浮着,像是一群被遗忘千年的守墓人。
最前方的一道灵体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浑浊,却又透着一丝清明。嘴唇未动,一道神识却直接传入秦昊脑海:“外来者……你体内有火之源种的气息。”
秦昊没答话,只是缓缓站起身。契约印记在胸口发烫,不是警告,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他能感觉到,这些灵体身上散发的火属性波动极为纯粹,远超寻常傀儡或妖兽。
“你是唯一能斩断锁链之人。”那灵体继续传音,声音低沉如风穿古庙,“我们曾是此地守护者,献祭魂魄封印地火暴走。可后来……暗影楼毁诺,以禁制锁魂,令我等永世不得解脱。”
秦昊眉头微皱。他没轻信,更没贸然行动。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一句真话往往裹着十句谎言。
他抬起手,用赤霄剑尖轻轻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刚触及地面,便腾起一缕血雾。契约系统的感知瞬间被放大,视野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符文链条,深深嵌入每一个灵体的魂核之中。那些符文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刻印,带着强烈的压制与奴役意味。
这不是封印,是奴役。
“你想让我救你们?”秦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弱,“凭什么相信你们不会反噬?”
空中灵体齐齐一震。片刻后,那年长者再次发声:“若你愿解我等之困,我愿以残魂为引,助你激活上方阵法。此阵本为火灵族所立,缺的正是‘活体阵眼’。而我……已等了千年。”
秦昊盯着他,沉默数息。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但他也清楚,留在这里不动,只会被接下来的地脉动荡彻底吞没。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剑柄已被汗水和血水浸湿,滑腻难握。但他没有松手。
“可以。”他说,“但你要以神识立誓,不得侵夺我主魂,不得违逆本心。否则——”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那根仍在翻涌的岩浆柱,“我不介意再送你们回去。”
话音落下,空中灵体集体低吟,口中吐出一段古老晦涩的咒语。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消散,一道淡金色的光印凭空浮现,缓缓降落,最终没入秦昊眉心。契约系统微微一震,提示无声浮现:【检测到灵魂契约达成,绑定火属性灵体·守陵者(残魂)】
成了。
秦昊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真气尽数汇聚于右臂。星纹战体自动激活,淡金色纹路沿着皮肤蔓延,如同夜空中的星河。他抬头望向岩浆柱,锁定第一道锁链的位置。
与此同时,头顶的冰魄莲悄然浮现,洒下一层寒霜,压住四周逼近的热浪;脚边的业火红莲则贴地旋转,释放出稳定的热场,减缓地脉能量的混乱喷涌。两股力量虽未再融合,却已形成默契般的平衡。
他举起赤霄剑,剑锋对准锁链连接处。
剑意凝聚,却未立刻斩下。他在等。
等那一瞬的松动。
果然,当灵体集体吟诵古咒时,锁链表面的符文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闪烁。就是现在!
秦昊猛然挥剑。
剑光如银河倾泻,不带雷鸣,也不见火花,只有一道纯净至极的弧线划破空气。锁链应声而断,断裂处泛起一抹暗红光芒,随即熄灭。
被解放的灵体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身体化作一道红光,直冲上方。通道顶部,一处早已风化的凹槽忽然亮起微光,红光轰然嵌入其中,整片石壁随之震动,浮现出一圈圈古老的纹路。
第一枚阵眼,激活。
可还没等秦昊喘口气,脚下大地再度剧震。岩浆柱翻滚得更加剧烈,更多的灵体从中浮现,锁链叮当作响,仿佛在回应刚才的断裂。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地火能量正在积蓄,随时可能爆发。
他站在原地,双脚陷在黑晶与熔岩交界处,嘴角渗出血丝。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伤,手臂也在微微发抖。但他依旧握着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又一道灵体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下一个……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