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还在向前延伸,岩壁湿冷,脚下碎石硌脚。秦昊走在最前,右手指节扣紧赤霄剑柄,左臂垂着,金纹在皮肤下断续跳动,像被风吹得将熄的火苗。每走一步,裂痕就往骨头里钻一寸,但他没停。
龙血藤的残根贴着岩壁往前爬,细长的一截,像受伤的蛇在探路。它感应着前方动静,每有细微震动,秦昊的右手就会微微一紧。
队伍跟在后面,三十余人,脚步沉,呼吸轻。没人说话。刚才那一跪,不是结束,是开始。他们信了秦昊,但信归信,命还得自己攥着。
炼器师靠在墙边喘气,手里那根残阵旗已经歪了,旗面裂开一道口子,灵光微弱。他抬眼看了看秦昊的背影,没吭声,只把旗子往腰带上一别,继续走。
突然,秦昊停下。
他右掌一抬,队伍立刻止步。龙血藤残根瞬间回缩,紧贴岩壁,不动了。
【前方五百米,埋伏。】
系统提示在脑中浮现,没有声音,只有字。秦昊盯着通道深处,眼神没变,呼吸却压低了半分。
“炼器师。”他低声说。
“在。”那人靠上来,声音哑。
“布声波诱饵,左边第三块石板后有机关眼。”秦昊没回头,“派两个人,持盾,往前走十步,停,转身,再退五步。”
炼器师皱眉,但没问。他知道秦昊从不出错。他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铃,往地上一按,铃舌不动,却有微弱震感顺着地面传开。接着他点了两个修士名字,递上铁盾。
两人点头,提盾前行。
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十步,停。转身。退五步。
就在最后一人收回脚的瞬间,两侧石壁“咔”地一声,猛地弹开三寸宽的缝隙。
箭如雨下。
黑簇簇的箭头泛着青光,带着刺鼻的腐味,直扑通道中央。最前那名修士举盾一挡,箭尖撞上铁面,“滋”地冒起白烟,盾面立刻凹下一块,边缘开始发黑。
“毒箭!”有人低吼。
后面的人下意识后退,脚刚抬,秦昊声音压过来:“踩第二条线的,死。”
所有人僵住。地面有三道浅痕,刚才没人注意。现在看清了,第一条是安全区,第二条往后,全是机关覆盖区。
秦昊右臂一扬,龙血藤残根猛地暴起,贴着天花板横掠而出。藤蔓在空中迅速交织,金纹从根部一路蔓延至末端,转眼织成一张半弧屏障,悬在队伍头顶。
毒箭撞上藤网,全被拦下。箭尖触藤即断,青烟被隔绝在外,只在网面留下点点焦痕。
“退后五步,贴墙。”秦昊下令。
队伍迅速后撤。炼器师趁机摸出一张镇魂符,往地上一拍,符纸无火自燃,一圈微光扩散,扫过地面,显出三条淡淡气流轨迹,从石壁深处延伸出来。
“三点藏人。”秦昊盯着那三处波动,声音冷下来,“等令。”
龙血藤贴着岩壁缓缓移动,残根末端微微颤动,像在感知呼吸节奏。秦昊闭眼,系统坐标与藤蔓感知同步,三处藏匿点在脑中清晰浮现。
他咬破舌尖,一滴精血弹出,正中藤根。
“缠!不许放走一个。”
龙血藤残根猛然炸开,化作三道金纹藤鞭,如蛇破石,直刺石壁缝隙。只听“砰”“砰”“砰”三声闷响,石屑飞溅,三个人影被硬生生从墙缝里拖了出来。
全是血刀会的人,披着灰黑色符甲,脸上蒙布,手里短刃还握得死紧。被拖出瞬间就想反抗,可刚动,炼器师的镇魂符已掷出,三张符纸贴脸,灵光一闪,三人动作瞬间僵住。
“制住。”秦昊说。
队伍里立刻冲出三人,刀柄砸下,砸晕一个。绳索捆上,拖到墙角。另一个还想咬舌,被一脚踹在下巴上,直接昏死。第三个最狠,嘴里藏了毒囊,刚咬破,就被一掌拍在颈侧,抽搐两下,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息。
秦昊站在原地,没动。龙血藤缓缓收回,残根贴回岩壁,像条疲惫的蛇。他右掌松开剑柄,指尖发麻。
左臂的金纹裂得更深了,从肘部一直爬到肩胛,边缘微微发黑。他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箭上有蚀骨毒。”炼器师蹲在俘虏身边,掰开一人嘴,闻了闻,“不是普通毒,是血髓炼的,沾血就融肉。”
“难怪藤蔓焦了。”秦昊抬手,龙血藤末端有一小截发黑,正在缓慢萎缩。
“还能用?”炼器师问。
“能。”秦昊点头,“只要根没断。”
他蹲下,手指点了点俘虏腰间一块铁牌。牌面刻着数字:七。
“血刀会精锐,编号制。”他站起身,“这三个人,是诱饵。后面还有。”
“你怎么知道?”炼器师抬头。
“他们藏得太准,动作太齐。”秦昊盯着通道深处,“真伏兵不会这么规整。这是给我们看的,让我们以为清干净了。”
炼器师脸色一变:“那真正的埋伏在哪?”
“不在墙里。”秦昊摇头,“在脚下。”
他右脚往前一划,地面第三条浅痕边缘,有细微的接缝。他蹲下,指甲抠进去,轻轻一掀——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松动了。
下面是个空腔,深约两尺,里面横着七根铁弦,连着两侧机括。弦上涂满黑膏,显然是毒。
“踩中就弹。”秦昊盖上石板,“前面还有三处,间距三十步,连锁触发。”
“难怪刚才退后的人差点踩上。”炼器师吸了口气,“这陷阱是逼我们往前冲的。”
“对。”秦昊点头,“他们算准我们会清伏兵,清完就会放松,然后往前走。一踩机关,箭从头顶射,人从下面冒,前后夹击。”
“现在怎么办?”
秦昊没答。他转头看向队伍。
三十余人站在后面,有人喘气,有人握刀,有人盯着地上的俘虏,眼神发狠。刚才那一战,他们亲眼看着秦昊识破陷阱、破墙擒敌,没人再怀疑他的判断。
“谁会拆机关?”秦昊问。
沉默两息,一个年轻修士走出:“我学过。”
“名字。”
“陈三。”
“好。”秦昊指了指地上的石板,“你来拆,我看着。其他人,退到五十步外,靠墙站,不准动。”
陈三点头,蹲下开始检查铁弦。秦昊站在旁边,右手始终没离开剑柄。龙血藤残根贴地,缓缓延伸至石板边缘,感知着下方机括的震动。
“第三根弦是主控。”秦昊突然说。
陈三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藤蔓感到了震动频率。”秦昊盯着那根弦,“它比别的快半拍,是触发核心。”
陈三咬牙,改拆第三根。他动作很慢,一寸一寸松解。终于,铁弦脱离机括,黑膏未破。
“成了。”他松了口气。
“别松。”秦昊按住他肩膀,“还有两处。”
陈三点头,继续往前探。
接下来两处机关,秦昊都提前指出了关键弦线。陈三拆得越来越快,手也不抖了。
最后一处清完,秦昊抬手,示意全队集合。
“前面五百米,应该安全了。”他说,“但别放松。血刀会不会只设一道埋伏。”
队伍没人说话,但脚步明显稳了。他们跟在秦昊身后,距离比刚才更近。
龙血藤残根再次贴壁前行,像一条伤蛇,却依旧向前爬。
秦昊右掌握紧赤霄剑,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有点滑。
他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