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指尖刚触到岩壁，地行藤的震颤就顺着掌心窜上来。那不是普通的震动，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下深处跳动，节奏和心跳对不上，却让他胸口发闷。他没动，只把左手按得更实了些，藤蔓的感知顺着石缝往里钻，三十步外，空的，但里面有东西在释放波动。
不是玄铁。
也不是灵矿。
更像是……一段断掉的呼吸。
他收回手，肩上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滴在碎石上。张大山带着人守在东侧通道口，火把的光映在岩壁上晃。秦昊没回头，低声道：“别让任何人过来。”
没人应声，但脚步挪了挪，阵型收得更紧。
他咬了下后槽牙，赤霄剑还挂在腰侧，剑柄沾了血，滑得握不住。他没去管，单膝跪地，右手贴回岩面，地行藤再次探出根须，贴着石脉往震源爬。越靠近，那股波动越清晰，像是某种金属在低频震动，又像是一段被封住的讯号，断断续续往他脑子里钻。
“系统。”他在心里问，“检测到什么？”
【检测到四阶灵植波动源，疑似地行藤进阶本源】
秦昊眼皮一跳。
地行藤是他的契约灵植，能感知地形、传递震动、缠绕控敌，但从未有过“进阶”提示。他盯着面前的岩壁，青苔厚得发黑，像是多年没人碰过。他抽出赤霄剑，一剑劈下。
石屑飞溅，青苔裂开，露出底下一片暗金色的金属表面。他愣了下，再砍两剑，苔藓剥落，整片墙显了出来——是一扇门。
青铜铸的，高近三丈，宽两步，表面刻满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符阵。门缝里渗出极淡的金光，不刺眼，但照在手上，皮肤下的血管都像被点亮了。
他伸手摸了摸，金属冰凉，但纹路边缘微微发烫。
“这门……认秦家血脉。”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秦昊没动。上一次听到“秦家血脉”四个字，是护矿队长跪在地上，说二长老早就断言他们这一脉断了根。现在这扇门，却在他指尖下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咬破舌尖，血顺着下巴滴落，掌心按上青铜门心。
血刚沾上，门上的纹路一寸寸亮起，从下往上，像是被点燃的引线。门缝里的金光骤然增强，一股压力从地底涌上来，逼得他膝盖一沉，差点跪下去。
“秦家血脉，启。”
三个血字浮在门上，转瞬消失。
咔。
门缝裂开一寸，一股气流冲出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威压，像是有东西在门后睁开了眼。
秦昊没退。他盯着那道缝，地行藤的根须已经贴着门缝钻了进去，传回的感知是——空腔，巨大，内部有金属阵列，排列方式不像现代炼器，倒像是古法铸阵。
就在这时，他后背一凉。
风动。
他没回头，地行藤的根须瞬间在背后织成网，三根主藤交叉横挡，硬生生接住一刀。
铛！
火星炸开，藤蔓焦黑断裂，刀势未尽，第二刀已至。
秦昊侧身，刀锋擦着肋骨划过，布料撕裂，皮肉火辣。他旋身抬腿，一脚踹在偷袭者胸口，对方后退两步，落地时踩碎了一块浮石。
是陈虎。
他嘴角带血，双刀还在手里，刀脊上的符文残红未熄，像是随时会再燃起来。他盯着秦昊，眼神不是恨，也不是杀意，更像是一种被逼到绝路的执拗。
“你早该死在三十七号坑。”秦昊压着呼吸，手摸向赤霄剑。
“我也以为我该死。”陈虎抹了把嘴，“可我娘还活着，我得拿那五百灵石回去。”
“你现在回去，她拿的可是你的抚恤金。”
陈虎没笑，反而往前一步：“你开这扇门，是为了变强。我杀你，也是为了变强。谁赢，谁就有资格活着。”
他双刀一错，刀纹开始发红。
秦昊没动。他知道这人已经疯了，血咒双刀越是拼命，反噬越狠，现在出刀，等于在割自己的命。但他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肩上的伤在流血，失血让视线有点晃。
陈虎动了。
双刀成影，直扑面门。
秦昊后撤半步，赤霄剑出鞘一寸，格开第一刀，第二刀却快得诡异，贴着剑刃劈下，直取咽喉。
他来不及收剑。
地行藤再次回防，两根主藤缠上刀身，却被刀纹一震，当场焦黑崩断。
第三步，陈虎逼近，刀尖离喉不到三寸。
就在这时，青铜门突然爆发出强光。
金光从门缝里炸开，像是一道无形的墙，猛地推出去。陈虎整个人被掀飞，双刀脱手，撞在十步外的岩壁上，一口血喷出来，滑落在地。
他挣扎着要爬起，可刚撑起手，地面就开始震。
不是地行藤的震，是整片岩层在抖。
青铜门的缝隙又开了半寸，门内的金光流转，像是有东西在苏醒。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守护阵法残留，仅对非秦血者发动排斥】
秦昊喘了口气，腿有点软。他扶着门站稳，抬头看那道缝。
一道虚影从门内飘出，半透明，穿着古式长袍，腰间挂着一把断剑。他没看陈虎，也没看秦昊，只盯着门上的纹路，低声说：“后生，你既来取《玄器谱》，当知——以玄铁为引，可通万器之魂。”
话音落，虚影化作一道光，冲进秦昊眉心。
他脑袋一炸，无数信息涌进来：炼器图谱、材料配比、阵法嵌套、血脉共鸣公式……最后定格在一本泛黄的古籍影像上，封皮写着三个字——《玄器谱》。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那本书已经出现在他识海里，静静悬浮。
“这东西……”他喃喃。
“是你祖上封的。”虚影的声音还在耳边，“秦家战体，不止是战斗的躯壳。它是炼器师的容器，是万器共鸣的枢纽。你体内流的血，能唤醒沉睡的兵器，也能点燃熄灭的炉火。”
秦昊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割痕，血还在流，混着肩上的血，滴在地上。
门缝里的光忽然变了，从金转青，像是某种开关被触发。地行藤的根须还在往里探，传回的画面是——门后有一座巨大的青铜阵，中央摆着一口断鼎，鼎下压着一块黑金玉片，玉片上刻着半条龙纹。
和他在护矿队长刀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呼吸一滞。
“那块玉……”他刚开口，门缝突然收缩，金光收回，青铜门发出沉重的闭合声，像是在警告什么。
他伸手去挡，门却纹丝不动。
“系统。”他问，“门后的东西，是不是和玄龙玉有关？”
【关联度87.6%，推测为秦家战体认证核心装置】
秦昊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陈虎，那人还趴在地上，嘴里有黑血，双刀上的符文已经黯淡。
他蹲下，伸手去搜。
陈虎没反抗，只冷笑：“你以为你拿到什么了？那扇门不会给你力量，它只会让你变成下一个被盯上的人。”
“我知道。”秦昊从他怀里摸出一块铁牌，上面刻着“血刀会·丙申组”，随手扔了，“我不是要力量。”
“那你开这门干什么？”
秦昊站起身，看了眼青铜门，又低头看他：“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说秦家血脉断了。”
他转身，朝矿工阵地方向走。
地行藤收回根须，缠回手臂，藤皮上还带着焦痕。肩上的血没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和掌心的血混在一起。
他走得很慢，但没停。
身后，青铜门静静立着，门缝只剩一线暗光，像是闭上了的眼睛。
陈虎趴在地上，抬头看那扇门，忽然低笑了一声。
秦昊的脚步声渐远。
矿工们没人说话，火把的光映在岩壁上，晃得像水。
秦昊走到阵前，张大山递来一块布。他接过，按在肩上，血立刻浸透。
“东侧通道的援军呢？”他问。
“还没到。”张大山说，“但岩层有震动，比刚才多。”
秦昊点头，没再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还在流，混着肩上的血，滴在脚边。
地行藤轻轻动了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忽然抬头，看向青铜门的方向。
门缝里，那线暗光，又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