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母藤洞窟里的“养料”
林野是被黏液滴落的声音弄醒的。
意识回笼的第一秒，是刺骨的冷——不是雨林的湿热，是洞窟深处特有的阴寒，裹着浓重的腐腥气，钻进鼻腔时带着黏腻的触感，像有虫子往肺里爬。他想动，却发现四肢被粗藤牢牢绑在冰冷的石壁上，藤条的表面满是细小的倒刺，已经嵌进皮肤里，稍微一动，倒刺就会勾着肉往回扯，疼得他眼前发黑。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是“L”的声音，却比之前更沙哑，混着藤条蠕动的“沙沙”声，像有东西在她喉咙里扎根。林野费力地抬眼，借着洞窟深处微弱的红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个半圆形的洞窟，洞壁上爬满了粗壮的藤条，藤条的颜色是深褐色的，像凝固的血，表面不断渗出淡绿色的黏液，黏液顺着藤条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每个水洼里都泡着细碎的残骸——有孩子的乳牙，有成人的指甲，还有半块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鸦巢”的图腾。
而洞窟的正中央，盘踞着一根水桶粗的藤条——母藤。它的顶端顶着个拳头大的肉球，肉球泛着诡异的红光，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半透明的“囊”，囊里裹着模糊的人影，像是被泡在里面的活人。更恐怖的是，母藤的藤身上缠着无数根细藤，细藤的末端钻进周围绑着的“傀儡”身体里——那些傀儡不是别人，是之前在雨林里失踪的几个孩子，他们闭着眼，脸色青灰，胸口随着母藤的蠕动微微起伏，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L”就站在母藤旁边，实验服的袖子已经被藤条撕开，露出她的手臂——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臂，而是藤条和血肉的混合体，青灰色的皮肤下，能清晰看到藤脉在跳动，末端的藤须还在慢慢往母藤上缠，像是在“归位”。她的脸也变了，之前的面罩掉在脚边，左脸颊的疤痕裂成了一道口子，里面钻出来几根细藤，正往她的眼睛里爬，而她的右眼，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绿色，和母藤的黏液一模一样。
“你不是L……”林野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手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能感觉到藤条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皮肤下的蠕动感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你是被母藤寄生的‘容器’。”
“L”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藤条，像是在抚摸珍宝：“我是L，也不是L。”她走到林野面前，指尖的藤须轻轻划过他的脸颊，黏液沾在皮肤上，冰凉刺骨，“1998年的实验事故，不是意外——是四号故意的，他把我推给了刚培育出的母藤，让我变成了第一个‘养料容器’。这么多年，我看着母藤长大，看着它寄生更多人，看着你父亲躲躲藏藏……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安安爷爷日志里的“L失踪”是怎么回事——哪里是失踪，根本是被四号当成了母藤的“祭品”。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藤条，却感觉绑在身上的藤条突然收紧，倒刺更深地嵌进肉里，淡绿色的黏液顺着伤口往身体里渗，每渗进一点，皮肤下的藤条就蠕动得更厉害。
“别挣扎了。”“L”转身走向母藤，指尖的藤须轻轻碰了碰中央的肉球，肉球立刻发出“嗡”的轻响，孔洞里的“囊”开始收缩，像是在呼吸，“母藤需要‘纯净的血’——你父亲的血，你的血，都带着实验药剂的残留，是最好的养料。只要把你的血吸干净，母藤就能开出‘花’，到时候，整个雨林的人都会变成傀儡，四号的‘巢’就能真正建成。”
她的话刚说完，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沙哑嗓音：“说得好，我的‘第一个容器’。”
四号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里举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半根手指——是之前林野在保险柜里看到的“安安的手指”，此刻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手指，是母藤的幼芽，裹着粉色的颜料，伪装成孩子的手指。他走到林野面前，蹲下来，手里的玻璃罐晃了晃，幼芽在罐子里扭动，像条小蛇：“你以为我真的会抓安安？我只是需要你为了‘软肋’拼命，这样你的血液才会更‘活跃’，母藤更喜欢。”
林野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想骂，想冲上去揍四号，却被藤条绑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号把玻璃罐放在母藤的肉球旁——罐子里的幼芽立刻破罐而出，像有吸力似的，钻进肉球的孔洞里，肉球的红光瞬间亮了几分，绑着林野的藤条突然开始发烫，像是在加热他的血液。
“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看着我把L变成容器的。”四号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林野的颈动脉，指尖的黏液沾在皮肤上，“他当年太懦弱，不敢反抗，只能偷偷藏起药剂，可最后还是被母藤吸了半管血，苟延残喘到现在……你比他强点，至少还敢反抗，可惜，还是逃不过当养料的命。”
林野的意识开始模糊，皮肤下的藤条已经缠上了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的疼。他能感觉到血液在往手臂、往脚踝流，顺着绑着的藤条往母藤的方向涌，洞窟里的腐腥气越来越浓，混着淡淡的甜香——是母藤开始吸收血液的味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布偶在动——不是之前的颤动，是剧烈的挣扎，银线从口袋缝里钻出来，像根细针，狠狠刺进他被绑着的手腕。刺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费力地低头，看到银线正对着母藤的肉球，末端微微发亮，指向肉球上的一道细小裂痕——那裂痕里，嵌着半块青铜碎片，是之前林野掉在雨林里的第四块碎片，不知何时被母藤吸进了肉球。
是安安爷爷的布偶！银线在指引他母藤的弱点！
林野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开始故意挣扎，让绑着的藤条晃动——倒刺勾着肉，疼得他冷汗直流，却也让手臂慢慢靠近身边的一块断木（之前傀儡挣扎时折断的，掉在石壁边）。他的指尖一点点蹭向断木，指甲抠进木头的缝隙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断木往自己的手腕拽——断木的边缘很锋利，正好能卡在藤条的缝隙里。
“你在做什么？”四号察觉到不对，刚要伸手阻止，洞窟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安安的喊声：“林队！我们来了！”
是安安！是张卫国他们！
四号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转身想往洞窟深处跑，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张卫国扑倒在地，手铐“咔嚓”一声锁在他的手腕上。星12和苏振海则冲向林野，用匕首砍断绑着他的藤条——匕首刚碰到藤条，藤条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烧到似的收缩，倒刺从皮肤里拔出来，留下一个个流血的小洞。
“苏医生！药剂！”林野捂着流血的手臂，指向背包——背包里的药剂瓶已经裂开，蓝色药液只剩下小半瓶，却还在泛着微光。苏振海立刻掏出药剂，用针管抽出来，注射进林野的手臂：“这是临时的，能暂时压制藤条，要彻底清除，还得毁掉母藤的核心！”
安安抱着布偶，跑到林野身边，布偶的银线此刻已经完全亮了，笔直地指向母藤的肉球：“布偶说，碎片嵌在母藤的核心里，只要把碎片取出来，母藤就会失去活性！”
林野刚要起身，却发现“L”已经爬到了母藤上，她的身体和母藤完全缠在了一起，只剩下头还能活动，眼睛里的绿色越来越浓：“你们毁不掉母藤！我就是母藤，母藤就是我！”她的嘶吼声里，母藤的藤条突然疯狂地往众人身上缠，洞窟里的“囊”开始破裂，里面的人影掉出来，瞬间变成了细藤，朝着张卫国的方向扑过去。
林野握紧匕首，朝着母藤的肉球冲过去——肉球的红光越来越亮，碎片的位置就在正中央的裂痕里。他爬上母藤，藤条的黏液沾在手上，像烧红的烙铁，却还是伸手往裂痕里抠——指尖刚碰到碎片，母藤突然剧烈颤动，肉球的红光瞬间暗了下去，“L”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慢慢融化，变成淡绿色的黏液，渗进母藤里。
碎片被拔出来的瞬间，母藤的藤条开始枯萎，从深褐色变成灰黑色，绑着孩子们的细藤也失去了力气，纷纷掉落。孩子们慢慢睁开眼睛，脸色虽然苍白，却终于恢复了清明，不再是之前的傀儡模样。
林野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碎片，看着枯萎的母藤，终于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是石头移动的声音——四号不知何时挣脱了张卫国的束缚，钻进了洞窟深处的暗门，临走前留下一句飘在空气里的话：“母藤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巢’，在更深的地方等着你们……”
林野猛地抬头，看向暗门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像个无底洞，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藤条蠕动的声音，比母藤的声音更密集，更恐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肤下的藤条虽然不再蠕动，却留下了淡绿色的痕迹，像个永远的印记。
安安走过来，把布偶递给他，银线此刻已经软了下去，却还是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布偶说，暗门后面有‘更凶的东西’，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林野握紧手里的碎片，看向身边的张卫国、苏振海，看向慢慢站起来的孩子们——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暗门后的“巢”，四号没说完的话，父亲留下的秘密，还有孩子们身上没彻底清除的虫卵，都在等着他。
他慢慢站起身，把碎片放进怀里，又把布偶揣进口袋，朝着暗门的方向走去：“走，我们去看看，四号所谓的‘真正的巢’，到底是什么东西。”
洞窟里的空气依旧阴冷，枯萎的母藤散发出淡淡的灰烟，暗门深处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们，等着猎物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