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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叶清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着神殿废墟深处,玉佩清光感应最强烈、地图标记点大致的方向亡命飞掠!《薪火不灭经》的心法在体内疯狂运转,精纯的清气流淌过初步修复的经脉,虽远未恢复巅峰,却赋予了她远超之前的速度与灵动。每一步踏在布满碎石和腐朽骨殖的地面,都带起微弱的清光涟漪,将试图缠绕上来的污秽气息排开。

然而,身后的恐怖远非速度可以轻易摆脱。

轰隆隆——!

沉闷的震动如同灭世战鼓,自神殿废墟最幽暗的深处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每一次震动,都让整片废墟空间剧烈摇晃,穹顶上方死寂的混沌气流被搅动得如同沸腾的油锅,无数空间碎片簌簌落下。

窸窸窣窣…嘶嘶…嗬嗬…

令人头皮炸裂的、亿万虫豸蠕动与怪异嘶鸣混合而成的噪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叶清歌!她甚至不敢回头,仅凭感知就能“看到”身后那片被彻底吞噬的黑暗——墙壁、地面、倒塌的石柱上,密密麻麻浮现出无数猩红、惨绿、浑浊的贪婪眼睛!扭曲蠕动的、形态难以名状的阴影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腐臭,汹涌追来!速度极快!

“吼——!!!”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怪异的咆哮,如同亿万张嘴巴同时嘶吼、哭泣、狂笑,混合着粘稠液体翻滚的咕噜声,猛地从追兵的最中心爆发!这声音蕴含着极致的混乱与饥饿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叶清歌的神魂之上!

噗!

叶清歌如遭重击,身形一个踉跄,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淡金色的血液喷出!识海剧烈震荡,刚刚被书圣清气稳固的境界再次不稳!那声音仿佛能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让她几乎想要放弃抵抗,沦为黑暗的一部分!

“薪火不灭,灵台自清!” 识海中,《薪火不灭经》的总纲符文骤然亮起,温和却坚韧的清光扫过识海,将那混乱的嘶吼声带来的负面影响强行驱散大半。叶清歌狠狠咬了下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稳住心神,速度再次飙升!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她一边亡命奔逃,一边分神感应脚踝玉佩的指引,同时飞快地扫视着怀中那张残破的皮质地图。地图上扭曲的路线和那个醒目的门扉标记点,在她急速掠过的残破廊道和倒塌殿堂间若隐若现地对应着。

冲过一道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巨大拱门废墟,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让叶清歌的心沉入冰谷!

前方,并非出路,而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深渊!

神殿废墟似乎在此处彻底断裂、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超过千丈的恐怖巨坑!坑壁陡峭,布满了滑腻的黑色苔藓和蠕动的、散发着微光的怪异藤蔓。深渊下方,翻涌着粘稠如墨汁、不断鼓胀着巨大气泡的混沌气流,散发出比外围浓郁百倍的腐朽、饥饿与混乱气息!那股令整个废墟震颤的恐怖源头,就来自这深渊的最深处!它正在苏醒!

玉佩的感应,和地图上的标记点,都指向这深渊的对面!隐约可见,在翻涌的混沌气流和对岸幽暗的峭壁之间,似乎悬浮着几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黑色浮石,如同通向对岸的跳板。而对岸峭壁的某处,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类似门扉轮廓的凹陷。

唯一的生路,就在这深渊之上!

然而,身后的污秽洪流已经追至!那由亿万扭曲阴影组成的、难以名状的聚合体,堵死了拱门废墟的入口!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死死锁定叶清歌,粘稠的阴影触须如同活物般扭动、延伸,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聚合体的中心部位,粘稠的黑暗剧烈翻滚,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变幻着扭曲面孔的“口器”正在缓缓成型!刚才那恐怖的嘶吼,正是源自于此!

“千面之饕” 叶清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在书院古老禁忌典籍中看到过的名字,一种诞生于混沌坟场最污秽核心、以吞噬一切生命与能量为生的恐怖魔物!它没有固定形态,核心是永恒的饥饿,身体由无数被它吞噬的亡者怨念与混沌污秽构成!难怪那拾荒者如此恐惧,这根本不是个体,而是这片“遗忘坟场”某种规则的具现化!

“嘶…嗬嗬,书圣的气息,纯净的灵魂,美味的祭品,” 千面之饕聚合体中心那巨大的口器中,传出混乱叠加、如同亿万亡魂呓语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迫不及待。它庞大的阴影身躯缓缓前压,粘稠的触须如同无数条毒蟒,率先朝着孤立在深渊边缘的叶清歌电射而来!速度快得撕裂空气!

退无可退!叶清歌眼中寒芒爆射!清冷的面容上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绝!

“薪火燃,浩然存!”

她清叱一声,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识海中,《薪火不灭经》的符文疯狂闪烁!体内精纯的清气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不再是简单的护身或奔行,而是第一次,主动施展这传承中蕴含的攻伐之术!

嗡!

璀璨的清光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温润柔和的书卷气,而是化作了凌厉无匹的剑意!无数由纯粹清气凝结、闪烁着古老篆文的虚幻书简凭空浮现,围绕着她高速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由文字构成的剑气风暴!

“镇!”

叶清歌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咻咻咻咻——!

无数篆文书简如同得到号令的士兵,带着洞穿虚空的厉啸,化作一道道凝练的清光剑气洪流,正面撞向那漫天射来的粘稠触须!

嗤嗤嗤嗤——!

清光剑气与污秽触须碰撞,爆发出刺耳的湮灭之声!剑气所过之处,污秽触须如同遇到克星,纷纷被洞穿、撕裂、净化成缕缕青烟!蕴含其中的怨念与混沌污秽在书圣传承的清光下飞速消散!

然而,千面之饕的触须无穷无尽!被净化一批,更多的阴影触须便从它庞大的躯体中疯狂涌出,前仆后继!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剑气撕裂的触须碎片,并未彻底消失,反而化作更加细小的、如同黑色沙尘般的污秽颗粒,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和腐蚀性,不断侵蚀着叶清歌的护体清光!

叶清歌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溢血。她毕竟初得传承,重伤未愈,强行催动这等消耗巨大的攻伐之术,如同在燃烧生命本源!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识海中的清光符文也因过度消耗而开始黯淡!

“嗬嗬嗬…挣扎吧,恐惧吧,你的力量,你的灵魂,终将成为吾的一部分!” 千面之饕中心的口器发出愉悦的嘶鸣,巨大的聚合阴影猛然加速,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叶清歌碾压而来!那变幻的千面之上,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形成恐怖的精神冲击风暴,狠狠撞向叶清歌的识海!

轰!

叶清歌如遭雷击,护体的篆文书简剑气风暴剧烈摇晃,瞬间黯淡大半!她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朝着身后的无底深渊坠去!

“结束了!” 千面之饕的口器张开到极限,露出内部旋转的、仿佛通向无尽虚无的黑暗漩涡,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锁定了下坠的叶清歌,要将她连同残存的清气一并吞噬!

下坠!冰冷粘稠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只滑腻的手,撕扯着叶清歌的身体和残存的护体清光。千面之饕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她狠狠拽向那深渊中心、不断鼓胀的粘稠黑暗!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叶清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刻骨的不甘!传承初得,大仇未报,玄策凌霜生死未卜,书院薪火…怎能就此断绝?!

“不——!!!” 她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尖啸,识海中《薪火不灭经》的符文爆发出最后的、近乎自毁的璀璨光芒!残余的所有清气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她要自爆残躯与神魂,就算死,也要崩掉这魔物几颗牙!绝不让它完整吞噬书圣传承!

就在这玉石俱焚的念头升起,体内清气即将彻底暴走的刹那——

嗡…嗡…嗡…

一种低沉、浑厚、仿佛源自混沌心脏搏动的奇异震动,毫无征兆地,自深渊最底部、那粘稠黑暗的核心深处传来!

这震动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整个“遗忘坟场”的根基都在随之律动!它穿透了粘稠的混沌气流,穿透了千面之饕的嘶吼,清晰地传递到叶清歌濒临崩溃的识海!

这震动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

叶清歌即将自爆的动作猛地一滞!这感觉,这律动像极了在昆仑书院天衍殿,通过龟甲感应混沌时,那惊鸿一瞥的帝尊之茧的搏动?!不,比那时更浑厚,更深沉,仿佛蕴含着某种…正在孕育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紧接着!

轰隆隆——!!!

深渊底部,那粘稠如墨汁、不断鼓胀的混沌黑暗核心,猛地向内一缩!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

一股无法形容其恐怖的、纯粹由混沌本源能量构成的暗金色冲击波,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自深渊之底,悍然向上爆发!冲击波所过之处,粘稠的混沌气流被瞬间排开、湮灭!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显露出蛛网般的黑色裂痕!

这股冲击波并非针对叶清歌,也并非针对千面之饕,更像是…某种庞大存在无意识释放的能量潮汐!但它爆发的方向,正好是叶清歌下坠的轨迹!

首当其冲的,是那释放着恐怖吸力的千面之饕聚合体!

“吼——!!!”

千面之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凄厉尖啸!它那庞大的阴影聚合体,在这股源自混沌本源、位格极高的暗金色冲击波面前,如同暴风雨中的破布娃娃!构成身体的无数阴影和污秽怨念,被冲击波蕴含的恐怖能量和毁灭意志瞬间撕碎、净化!那巨大的口器扭曲变形,无数张痛苦面孔在无声尖叫中灰飞烟灭!

它那碾压一切的威势瞬间崩溃!庞大的躯体被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烂泥,无数粘稠的阴影碎片四散崩解,哀嚎着倒卷回深渊的边缘峭壁!

而叶清歌,同样被这股沛然莫御的暗金色冲击波狠狠扫中!

噗——!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混沌神山正面撞中,护体清光瞬间破碎,残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以更快的速度被狠狠抛飞出去!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冲击即将彻底撕碎她残躯的瞬间,她体内那源自书圣传承的清光符文,仿佛受到了同源高位格力量的刺激,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守护之力!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无比的清光薄膜瞬间覆盖她全身!

同时,那股暗金色冲击波虽然狂暴,但其核心似乎蕴含着某种微妙的、与她脚踝玉佩清光隐隐共鸣的守护意志(源自苏玄策最后注入帝尊之茧的执念),并未对她进行彻底的毁灭性打击,反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推力!

嗖——!

叶清歌的身体,被这股混合了毁灭与微妙守护的冲击力量,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抛射向深渊的对面!目标,赫然正是峭壁上那个模糊的门扉轮廓所在!

轰!咔嚓!

她重重地砸在对岸峭壁之上,坚硬的岩壁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残破的身体软软地滑落,恰好摔在了那门扉轮廓前方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岩石平台上。

深渊之中,那恐怖的暗金色冲击波缓缓平息。深渊底部再次被翻涌的粘稠黑暗笼罩,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幻觉。唯有峭壁上崩解了大半、气息萎靡、无数阴影艰难蠕动着试图重新聚合的千面之饕,以及对面平台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叶清歌,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深渊上空,狂暴的混沌气流渐渐平复。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被遗忘的坟场。

而在那深渊之底,粘稠黑暗的最核心处,一个巨大的、由混沌星云、暗金帝纹与赤红气血脉络交织而成的“茧”,正随着那低沉浑厚的搏动,缓缓沉浮。茧体表面,一道被“归墟”死线洞穿的孔洞边缘,残留的湮灭之力正被新生的混沌能量艰难地修补着。刚才那恐怖的冲击波,似乎只是它无意识的一次能量逸散。

茧内,两道微弱到极致、却无比坚韧的生命气息,在混沌的温养与毁灭的淬炼中,如同风暴中的种子,顽强地孕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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