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潮圣殿的晨光漫过玉砖时,建鹏在王默身侧,掌心腾起的赤金火焰悬在菲灵光网上方半寸。
那火焰带着少年人莽撞的暖意,却不敢离得太近——怕灼到王默苍白的脸颊,又怕温度不够,护不住那缕刚冒头的意识碎片。
“再加把劲啊。”他咬着牙低语,指节因用力泛白。
赤金气劲顺着手臂往掌心涌,火焰猛地涨了圈,却在触到光网的瞬间骤然收敛,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按住。
就在这时,斜倚在圣殿石柱旁的圣剑突然震颤起来。
那剑本是金无惑随手靠在柱上的,剑鞘上还留着圣殿晨露凝结的湿痕,此刻却像活了过来,剑身与石面碰撞着发出“噔噔”轻响。
建鹏惊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将火焰护在身前:“它自己动了?”
舒言快步上前,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剑刃上。他伸手虚虚拂过剑脊,指尖刚要碰到金属表面,就见剑鞘上的湿痕突然化开,顺着纹路汇成细流,竟往王默与罗丽魂核的方向爬。
“别慌。”舒言按住建鹏的肩膀,声音沉稳,“你看剑身上的暗纹——和罗丽魂核外裹着的剑意轨迹,是同一种纹路。”
众人这才注意到,罗丽那枚泛着淡粉光的魂核外,萦绕着一缕极细的金色剑意。
那剑意像层薄壳,将魂核护在中间,此刻正随着圣剑的震颤轻轻起伏,连频率都分毫不差。
话音未落,圣剑突然挣脱石柱的支撑,“嗡”地一声悬浮在半空。
剑身在晨光里流转着暗红光泽,刃口因圣殿湿气凝结的细珠“啪”地炸开,碎成无数道细如发丝的冰棱——那是锋护者圣剑自带的寒劲,是剑本身守御之力的具象。
这些冰棱却没四散飞溅,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菲灵光网外围织成半圈透明的冰壁。
冰壁刚一成型,周围空气中那些若有若无的“滋滋”声就清晰起来——是系统残留的电子杂音,之前被光网挡着没太察觉,此刻撞上冰壁,竟像沸水浇在雪上,瞬间化作白气消散。
“这是……在护着她?”齐娜攥着【星辰】牌的手紧了紧,红瞳里映着冰壁的冷光。
她能感觉到,冰壁不仅在挡杂音,还在往光网里渗着极淡的暖意——不是温度,是种“守”的意念,和王默掌心那片冰原叶片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金无惑始终站在圣殿角落,帽檐压得很低,没人看清他的表情。
直到圣剑织成冰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才悄悄蜷缩了下。
他望着剑身上流转的光泽,忽然想起第一次握住这柄剑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被选为锋护者,剑身在掌心沉得像块铁,无论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滞涩。
后来才慢慢发现,这剑认的从不是蛮力——有次他为了护一只被污染的小精灵,明知打不过污染兽却还是举了剑,那瞬间剑身突然变得轻盈,刃口的寒劲竟主动裹住小精灵,替它挡了致命一击。
原来这剑要的,从来是“想护住谁”的心思。
“原来它早认了。”在封银沙旁边的黑香菱突然开口,陶制指尖轻轻蹭着冰壁,沾了层薄霜也不在意。
她指尖的花息符咒随着话音轻轻摇晃,淡金色的光丝缠上冰壁,“罗丽魂核外的剑意是‘护着芯子’,圣剑的冰棱是‘挡住杂音’,凑在一块儿,才够结实。”
她话音刚落,王默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那颤动极轻,像蝴蝶扇了下翅膀,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本攥着冰原叶片的手指松了松,掌心缓缓浮出一团淡红的光——是她体内的火焰本源,之前被系统压制得几乎熄灭,此刻竟顺着冰壁的缝隙往外钻,颤巍巍地往圣剑的冰棱碰去。
没人敢出声,连菲灵的机械心都转得轻了些。
预想中水火相搏的冲撞没有发生,只有一声极轻的“嗤”响。
火焰与冰棱相触的地方冒起细碎的白雾,白雾里浮着些模糊的画面:是王默在娃娃店第一次握住罗丽的手,罗丽用仙力替她挡下曼多拉攻击时泛光的裙角。
“是记忆碎片!”齐娜低呼一声,掌心的【星辰】牌突然腾空而起。
牌面“命运之轮”的图案开始旋转,把白雾里的画面一一拓印下来,牌身泛着暖融融的光,“这些碎片能帮她记起自己是谁!”
菲灵的机械心转得飞快,光网的银芒里立刻掺了点暖色调:“系统就怕这个!它把王默的意识往下拽,靠的就是让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还有人在等她——只要她记起来,净化就能事半功倍!”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光网里的白雾突然淡了下去。
那些记忆碎片像被风吹的蒲公英,开始往回缩,王默掌心的火焰也颤了颤,眼看就要重新沉下去。
“系统在拽她!”
菲灵急得踮脚,指尖按在光网中心,银芒猛地亮了亮,“它在她意识里塞了好多‘没用’‘帮不上忙’的念头,那些碎片太轻,抵不过!”
封银沙突然抬手按了按身侧的金属箱,箱盖“咔嗒”弹开条缝,里面的磁干扰仪正微微发烫。
“我试试。”
他声音轻却笃定,取出仪器调到特定频段,对准王默掌心的冰原叶片,“这叶片上有冰原的气息,还有她攥过的温度,或许能放大上面的记忆。”
仪器启动的瞬间,叶片突然泛出淡绿的光。
原本发蔫的叶肉慢慢舒展开,冻裂的纹路里渗出细小红光——是王默之前残留在叶片上的火焰本源。红光与磁波缠在一起,顺着冰壁往光网里钻,白雾里的碎画面突然清晰了不少。
这次看清了她被系统压制时,意识模糊间,还在攥着叶片往胸口按——像在攥着最后一点念想。
“这才对!”齐娜把【星辰】牌往光网旁凑了凑,牌面星轨跟着红光转,“要让她记起这些暖的、犟的,系统才拽不动!”
王默的睫毛又颤了颤,这次不是轻颤,是带着点较劲的幅度。
攥着叶片的手指重新收紧,指节泛白,掌心的淡红光团虽没涨大,却凝得更实了——像团不肯灭的火星,正一点点往记忆碎片的方向凑。
金无惑往前挪了半步。
他抬手想碰悬浮的圣剑,指尖刚要碰到剑鞘,圣剑却突然往王默的方向又飘近半尺。
剑刃轻颤,像是在催,又像是在应——应那些印在牌上的、藏着“守”的片段。
圣殿的晨光恰好落在剑身上,将暗红的纹路照得透亮,那抹由圣剑自发生成的冰棱寒劲,正与王默掌心的火焰相缠相护,在寂静中织着一道无声的守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