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然杨家大早上就让管家递了帖子过来请。
早上王世来做东,请王江一行,逛了槟城一圈。
逛吃,逛吃。
王小胖子最会找好吃的。
逛累了就去找家咖顺啡馆去喝白咖啡。
槟城所在的北马地区是马来西亚白咖啡的主要产地之一。
这里的咖啡豆经过低温烘焙,不加糖和麦子,颜色较浅,口感顺滑,酸涩味较低
真的很好喝。
福伯本来没找着老爷心情低落。
可看到市场上,充满了浮罗山背盛产豆蔻,各种酱料与即煮料包,虾膏与虾酱,热好美食的他,那也是闻着是走不动道。
一会说这里卖最地道了。
一会说要多带点伴手礼啦。
幸好王江早上出来的时候就给福伯,火牛一人几千块的零花。
所以火牛那是见摊就吃,福伯是见摊就买。
连带着王江也是没忍住,他吃了用香蕉叶包裹的菱形小点心粿加蕉,
一口咬下去。外层是糯米粉,内馅是甜绿豆沙,口感软糯香甜。
他吃了椰子味的嘟嘟糕,是传统蒸汽小蛋糕,口感蓬松柔软。
还吃了粿汁,这里的“粿汁”不是汤品,而是一种用米浆制成的零食薄片,口感香脆,还加入芝麻或虾米。
粿汁和电影很配哦。
蛋挞就更不用说了。王江是吃一盒,还拎一盒。
算是享尽了槟城的美食。
, 下午四点多了,才回去赴柳家的约。
杨柳庄园也在槟城郊外。说是邻居,其实车子要开了二十五分钟才到。
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吹进杨家庄园的宴会厅。
露天的草坪上灯火通明,衣着光鲜的宾客端着酒杯,在乐队演奏的爵士乐中低声交谈。
这里是槟城,南洋华商圈的顶级名利场。
王江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那些珠光宝气的贵妇身上。
他扫过宴会的布置。宴会厅在主楼一楼。水晶吊灯亮着,但光线有些昏暗。
那些号称从法国空运来的鲜花,花瓣边缘已经微微发蔫,显然是本地花圃的次等货色。
宾客手中的香槟杯,杯壁厚重,玻璃里混着细小的气泡,远非晶莹剔透的水晶质地。
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也不是名贵香料,而是一种廉价茉莉香精混合着食物的味道。
处处都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廉价感,与主人家试图营造的豪门气派显得格格不入。
王江心中了然。
这杨家,怕是资金链出了大问题,急于出售地皮套现。
这场宴会,名为招待宾客,实为搭台唱戏,目的就是把他们这些从香港、新加坡、吉隆坡赶来的外地富商当成轿夫,把地价抬到一个高位。
王世来显然没有这份眼力,他正端着酒杯,意气风发地和几位本地商人攀谈,畅想着拿下橡胶园后的宏伟蓝图。
王小胖子则彻底被自助餐台上的烤乳猪和各色点心俘获,嘴巴塞得满满当当,两眼放光。
桌上的冷盘摆得好看,但量少。
上来的虾饺的皮已经有点干硬。
王江端着一杯香槟,走到窗边。
窗外的花园里,杨柳正和几个富商低声交谈。
她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腰窝很优秀。
但领口的珍珠项链是有点不上档次——珠不够圆,光泽不够温润。
旁边有人在议论。
声音压得很低,但王江听得清楚。
“杨家最近资金周转不开,听说欠了银行不少钱。”
有人说:“这块地位置好,靠近港口,李万金早就想拿了。”
铺着蕾丝桌布的长桌,桌布边缘的线头脱了好几根,被路过的侍者不小心勾了一下,晃了晃。
旁边的王小胖凑过来,压低声音t和他计较:“这杨柳也好没意思,还什么说是我哥的欢迎会。刚才我就听说了,是杨家早就订下来的社交宴会。主要目的是把杨月介绍给大家。这位姑娘可以成年了,可以出来交际了。这杨家搞这么大阵仗,怕是急着脱手吧!”
果然,宴会开始后,杨华高调的把打扮好的妹妹杨月。
公主一样,下得楼来,介绍给会场的众人。
再由一位英俊的小伙和她开舞。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身材粗壮,穿着白色西装,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正是槟城橡胶大王,李万金。
此人一扫在从香港来槟城的船上时的颓败,此刻满面红光,下巴高抬,恢复了地头蛇的嚣张气焰。
他的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王江和王世来身上,眼神阴鸷。
船上他的降头师输给王江的仇,他可没忘。
李万金没有理会任何上前打招呼的人,径直走到场地中央,拿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酒,猛地灌了一口。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大得盖过了乐队的音乐。
“各位老板,各位朋友!”
全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今晚大家都是为了杨家的那块地来的,我李万金也不藏着掖着。”
他把酒杯重重往旁边桌子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那块地,我看上了!”
“谁要是想跟我抢,就是不给我李万金面子!”
他的视线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死死钉在王世来的脸上。
“王老板,你说是不是啊?”
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还围绕在王世来身边的几个本地商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他们的脸上带着歉意与无奈。
在槟城这块地盘上,没人愿意为了一桩还没影的生意,去得罪李万金这条过江龙都得盘着的地头蛇。
王世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手里的酒杯微微颤抖,酒液漾出几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李万金这是要当众将他的军,把他逼到绝路。
现在,所有潜在的竞争者都退缩了,只剩下他一个靶子。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时,一个穿着高开衩旗袍,身姿款款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正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杨家的大小姐杨柳。
“李老板真是快人快语。”
杨柳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声音娇媚,仿佛在打圆场。
“不过王老板也是我们杨家尊贵的客人,大家都是人中龙凤,和气生财嘛。”
她眼波流转,话锋却陡然一转。
“不如……我们用一种更‘文明’的方式,来决定谁有这块地的优先购买权?”
李万金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狞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
“好!杨小姐这个提议好!”
“就比台球!我和王老板这边各出一个人,三局两胜!”
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意与快感。
“输的人,永远不准再碰杨家这块地!”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地说道。
“另外,再拿出二十万马元,当做今晚的彩头!”
“哗——”
全场一片哗然。
二十万美元!
在五十年代的槟城,这笔钱足以买下一栋带花园的豪华别墅。
用一栋豪宅来做赌注,只为了一场台球比赛的彩头,这手笔太大了。
王世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会打台球,但那也只是在会所里消遣的水平,怎么可能跟人赌这么大。
他求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旁边始终沉默的王江。
李万金将王世来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拍了拍手。
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穿着紧身马甲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人是个罗圈腿,眼神阴鸷,手里拎着一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台球杆。
是个日本人。
“这位,”李万金得意地介绍道,“是平田贵三先生,我们全马来亚的台球冠军!”
平田贵三抬起下巴,轻蔑地扫视着王世来和王江,仿佛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
他用一种生硬别扭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开口。
“东亚病夫,敢不敢玩?”
王小胖子气得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都攥紧了。
福伯和火牛也是怒目而视。
可对方是职业冠军,他们这边根本没人能应战。
王世来嘴唇哆嗦着,屈辱和愤怒在他的脸上交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王世来,等着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屈辱地认输。
平田贵三等得有些不耐烦,嘴里用日语夹杂着中文骂了一句。
“不敢就滚!一群支那猪!”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响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炸开。
一直沉默观察的王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玻璃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王江站直了身体。
他的眼神冰冷,那股在手术台上决定生死的冷冽气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他看着狞笑的李万金,和一脸轻蔑的平田贵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杀意。
“我们应战。”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过,彩头加到五十万。”
“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