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厅的空气依然滚烫。
王谦那句“我培养的，是文武双全的国士”，还在大厅里回荡。
无数闪光灯疯狂闪烁，将他挺拔的身影映衬得如同战神。
李建业站在一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想反驳。
想说体育就是体育，扯什么国士。
但他不敢。
现在的王谦，挟大胜之威，又站在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谁碰谁死。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记者。
他戴着厚厚的眼镜，胸前挂着国家级核心媒体的牌子。
“王校长，话说得很漂亮。”
老记者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倚老卖老的沉稳。
喧闹的现场安静下来。
“但教育，不是种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它需要底蕴，需要根基。”
老记者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
“北大、清华之所以是百年名校，不仅因为他们大学强，更因为他们有完整的人才输送体系。”
“据我所知，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的总决赛也正在进行。”
他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建业。
“李主席，如果我没记错，清华附中已经连续十年拿到了这个赛事的冠军了吧？”
李建业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救命稻草！
他立刻抢过话筒，腰杆子瞬间挺直了。
“没错！还是老前辈看问题透彻！”
李建业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刚才的颓废一扫而空。
“清华附中男篮，是我们华夏青训的标杆！十年十冠！这是什么？这就是底蕴！”
他挑衅地看向王谦。
“王校长，你的海科大确实赢了一次。但那又如何？”
“你们有自己的附中吗？有自己成体系的青训吗？”
“靠花钱买几个天赋好的苗子，那叫暴发户，不叫教育家！”
台下的记者们纷纷点头。
这话虽然难听，但在理。
传统名校可怕的不是一届学生，而是他们庞大的造血能力。
王谦拿着话筒，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打断，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李建业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
“你说得对，底蕴很重要。”
李建业得意地笑了。
“王校长能承认这一点，说明还是很清醒的嘛。”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算算时间，高中那边的决赛也该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清华附中将捧起他们的第十一座冠军奖杯。”
李建业环视全场，语气充满了优越感。
“这就是我说的，根基。”
“有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在一朝一夕间建立起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
“嗡——”
现场第一声手机震动声响起。
紧接着。
“嗡嗡嗡——”
成百上千部手机，在同一秒，发出了整齐划一的震动轰鸣。
那是特大新闻推送的专属提示音。
所有记者的脸色都是一变，本能地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李建业的私人手机也响了。
是他派去高中联赛现场颁奖的副手打来的。
李建业笑着接通电话，特意开了免提，想让全场都听听“底蕴”的声音。
“喂？小刘啊，比赛结束了？清华附中赢了多少分？”
电话那头。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像是风箱一样拉扯着。
李建业皱了皱眉。
“小刘？说话！哑巴了？”
几秒钟后。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
“主席……输……输了……”
李建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输了？谁输了？你说清楚！”
“清华附中……输了……”
李建业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输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十连冠的队伍！对手是谁？难道是北大附中爆冷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颤抖得像是见了鬼。
“不……不是北大附中……”
“是……是海科大附属中学……”
轰！
这几个字，通过免提，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新闻发布厅。
全场记者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台上的王谦。
海科大附属中学？！
这所学校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从未听说过他们有篮球队啊！
李建业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胡说什么！海科大哪来的附中球队！”
“是真的主席！他们……他们太恐怖了……”
副手的声音已经语无伦次。
“他们全场都在紧逼……清华附中的孩子连半场都过不去……”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此时。
台下的记者们终于看清了手机上推送的具体新闻。
一个年轻的女记者，捂着嘴，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天呐……这比分……”
她旁边的摄像师凑过去看了一眼，手里的机器差点吓得掉在地上。
“这……这是篮球比赛的比分？”
越来越多的记者看清了那个数字。
吸气声此起彼伏。
整个发布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度。
那个刚才还大谈“底蕴”的老记者，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他反复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王校长……”
老记者的声音在发抖。
“这……这也是你安排的？”
王谦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念。”
他只说了一个字。
老记者咽了口唾沫，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战报，声音干涩地念了出来。
“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总决赛……终场比分……”
“海科大附属中学 88 比 40 清华附中。”
“清华附中……全场失误 65 次……”
“全队助攻……0 次。”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果说海科大赢了学府联队 52 分是一场屠杀。
那这场高中生的比赛，就是一场灭门。
40 分。
一支十连冠的霸主队伍，全场只拿了 40 分。
而且全队 0 助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被打散了，被打崩了，被打得只会单打独斗，完全失去了战术体系。
李建业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屏幕摔得粉碎。
就像他刚才引以为傲的“底蕴”，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他呆滞地看着王谦。
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
他到底布了多大的一个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建业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
“海科大才成立几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青训……”
所有镜头再次对准了王谦。
记者们的眼神变了。
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说大学队的胜利，还可以解释为王谦花大价钱挖到了几个遗珠。
那高中队的这场屠杀，就彻底证明了一件事。
海科大，已经拥有了从上到下，成体系的、碾压级的造血能力。
他们不是暴发户。
他们是新豪门。
一个刚刚诞生，就准备血洗整个旧世界的恐怖豪门。
王谦看着台下那些惊恐的眼神。
他慢慢举起话筒。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
但在李建业眼里，那个话筒就像是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屠刀。
“刚才有人问我，底蕴是什么。”
王谦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
他指了指身后大屏幕上，刚刚被导播切出来的，高中联赛现场那惨不忍睹的比分牌。
“这就是我的底蕴。”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李建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主席，你刚才说，教育不能一朝一夕。”
“我很赞同。”
王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语气淡然得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所以。”
“看来我的‘国士’教育，是从娃娃抓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