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了对手的本质后，女娲对这个来自洪荒之外的“铁罐头”文明，再无半点探究的兴趣。
对方的道，在于极致的“物”。
而她的道，在于无垠的“生”。
道不同，多说无益。
女娲抬起那只白皙如玉的素手，对着那艘横亘混沌的菱形战舰，隔着无尽虚空，轻轻一点。
“造化。”
两个字，自她口中吐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更没有能量的洪流。
这更像是一道来自生命本源的终极敕令。
一股无形的意志，瞬间跨越了时空，降临在那艘冰冷的黑色战舰之上。
战舰内部，“格式塔”的集合意识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股波动。
【检测到未知概念波动。】
【分析中……非能量，非物质，非精神干涉……】
【波动性质无法定义。】
【威胁等级判定：无害。】
然而，就是这“无害”的判定出现的下一刹那。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撕裂声，在战舰坚不可摧的合金外壳上响起。
那足以抵挡中子星撞击的黑色装甲表面，竟被一片翠绿的嫩芽，强行顶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顽强地钻了出来！
集合意识瞬间被触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警报！舰体结构出现未知有机物入侵！】
【来源：未知！】
【威胁等级：重新判定中……判定失败！】
【启动‘净化协议’！执行最高权限：伽马射线风暴，进行分子级灭杀！】
嗡！
足以将一颗生命星球彻底化为死地的伽马射线，自战舰内部瞬间爆发，如同一场无形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舰体表面。
任何碳基生命，在这种射线下，都将在千分之一秒内彻底分解。
但，那片嫩芽没有。
在伽马射线的“滋养”下，它非但没有被分解，反而像是被浇灌了神液，迎着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了第一片叶子。
叶片之上，脉络清晰，生机盎然，仿佛在嘲笑着所谓的“物理灭杀”。
【净化……失败！】
【目标有机物……将伽马射线识别为……生长能源……】
【逻辑……错误……】
“格式塔”的集合意识，第一次出现了长达一秒的停滞。
而这一秒，就是生命的狂欢！
第二株！
第三株！
第一百株！
噗！噗！噗！
无数青翠的嫩芽，如同雨后春笋，疯狂地从战舰的每一处装甲缝隙，每一个武器接口，每一个传感器阵列中，破土而出！
青藤如龙，瞬间缠绕住狰狞的炮管！
仙葩绽放，直接堵死了致命的武器发射口！
粗壮的根须无视物理规则，扎进冰冷的金属深处，开始疯狂汲取战舰的能源！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
一艘代表着宇宙顶级科技与毁灭的星际战舰，变成了一个漂浮在混沌中的……巨大空中花园。
炮管上，鲜花盛开，美不胜收。
“文明号”上，所有人都看傻了。
“我……我眼花了吗？那铁疙瘩……长草了？”
“何止是长草！都开花了！你看那个最大的炮管，上面开的是一朵牡丹吗？！”
“这已经不是神通了……这是神迹！这是把毁灭踩在脚下，然后让它开出花来的艺术！”
相比于人类的震撼，“格式塔”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崩溃。
【警报！舰体结构完整度下降至82%！】
【警报！A区能源线路被植物根系穿透，能量泄露70%！】
【警报！武器系统93%离线！炮管被未知植物物理堵塞！】
【警报！自我修复系统失效！纳米机器人被同化为……养料！】
【警报！逻辑核心被入侵！侦测到无法清除的‘生命’概念病毒！】
【救……】
冰冷的警报，最终化作了一个字的绝望哀嚎，然后戛然而止。
它们的堡垒，它们的骄傲，正在被一种它们无法理解的力量，从内部瓦解、吞噬。
它们可以摧毁物质，湮灭能量，但它们，无法杀死“生命”这个概念本身。
因为它们，根本不懂生命。
就在这时，陈燃的意志在女娲的元神中响起。
“娘娘，手下留情。”
女娲清冷的元神波动了一下。
“？”
“这东西，是个不错的坐标。”陈燃的意志冷静地传来，“毁了它，会引来更多，甚至更强的。留着它，我要……跟它背后那个东西，谈谈。”
女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理解陈燃的逻辑。
下一刻，她那浩瀚的圣人意志，包裹着陈燃的意念，化作一道无法抗拒的神念，直接降临到了菱形战舰那濒临崩溃的中央核心之中。
一个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在“格式塔”的集合意识里。
“现在，你们选。”
“是谈，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