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气?那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的精神力吸取,在这哭包眼里是“仙气”?还想要一点点?她当这是可以随便续杯的茶水吗?
“滚。”苏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碎冰碴,却裹着刺骨的寒意。
林萱儿吓得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抱着瓦罐,慌乱地连退两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却不敢再出声哀求,只是满眼哀伤地凝视着怀里的小草,仿佛那是一件即将消逝的绝世珍宝。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侍卫恭敬的通报声:“王爷。”
萧衍(佟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他身着一袭墨色常服,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已明显好转,周身那股内敛的威压愈发沉凝,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他目光扫过室内,将林萱儿的眼泪、苏郁的冰冷虚弱以及那盆碍眼的破草尽收眼底。
“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林萱儿仿佛看到了救星,双手紧紧抱着瓦罐,急切地就想冲过去告状(求情),然而,苏郁一个冰冷的眼神如利箭般射来,将她钉在原地,她只能满脸委屈地抽噎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苏郁懒得解释,重新闭上了眼睛,全当没看见他。
萧衍(佟秋)走到床边,目光落在苏郁苍白疲惫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她灵魂层面的虚弱和抗拒。他又看向林萱儿怀里那盆蔫头耷脑的草,以及她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伤心。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他看向林萱儿,淡淡道:“你这草,需要何种环境?”
林萱儿愣了一瞬,未料王爷会问及此事,连忙哽咽着答道:“要…要通风!需得晒太阳!最好…最好有些许露水…不可过于闷热干燥…”她把自己能想到的、小草喜欢的条件都说了出来。
萧衍(佟秋)略一沉吟,对门外吩咐道:“传令,将静渊阁西侧暖阁整理出来,辟为花房。多开窗牖,确保通风透光,移栽三小姐所有…‘宝贝’进去。派专人照料,所需之物,一应供给。”
命令下得突然而清晰。不仅林萱儿愣住了,连闭目装睡的苏郁都忍不住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王府暖阁竟要改作花房?给林萱儿种那些杂乱无章的草植?这王爷莫不是被寒毒侵了心智?
林萱儿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随即巨大的惊喜驱散了悲伤,她激动得几乎要跳将起来,语无伦次道:“真…真的吗?多谢王爷!多谢姐夫!您真是个大善人!太好了!小草们有救了!”
她抱着瓦罐,恨不得立刻冲去暖阁看看。
萧衍(佟秋)没有理会她的激动,目光转向苏郁,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既需静养,王府便是最安全之处。待你二人恢复,关于自身‘特质’之事,本王需与你们细谈。”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或许,彼此协作,方能厘清根源,掌控自如。而非如今日这般,两败俱伤。”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苏郁面色阴沉,正默默消化着他的话,而林萱儿则抱着瓦罐,沉浸在即将拥有私人温室的狂喜之中。
协作?和苏郁这个‘移动灾星’兼‘充电宝’?和林萱儿这个‘哭包’兼‘植物杀手’?
苏郁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而林萱儿已经开始幻想她的温室里要种多少‘提拉米苏树’了(当然,这只是她的幻想)。
一个新的、由虚弱、麻烦和诡异能力组成的“联盟”,在镇北王府的静渊阁内,被迫拉开了序幕。
……
静渊阁西侧暖阁。
不过短短两日,这里已然大变样。
一半空间,王府工匠效率惊人地安装上了透明度极佳的琉璃窗格,屋顶也开了几处气窗,确保阳光和空气流通。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板,新制的花架和花盆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气,有序地摆放着,俨然一副高端温室的模样。
而另一半空间,则画风突变。林萱儿死活抱着不肯撒手的那堆破瓦罐、烂木箱,甚至那个磕了口的腌菜缸,都被原封不动地搬了进来,杂乱无章地堆放在角落,与旁边崭新的设施格格不入,形成一种极其突兀的混搭风格。
林萱儿才不在乎什么风格是否统一,她正像只欢快的小蜜蜂,在她这片新旧交融的‘小天地’里忙碌地穿梭着。
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从后院移栽过来的、蔫头耷脑的“宝贝”们,分门别类地安置到新花盆里,或者重新摆弄好她的破瓦罐。
每安置一株,她都要凑近了,小声地、认真地对着植物碎碎念,进行她的“意念灌溉”:
“小草小草,往后这儿就是你的新窝啦!瞧瞧,多敞亮!多透气!”
“薄荷宝贝,你可得使劲儿长,长得绿莹莹的,往后好给王爷姐夫泡茶,让他精神百倍!”
“小红果呀…那个…你就别折腾了,安安静静待着就行,可别再‘下毒’啦…”
“小参参!你可是最厉害的!使劲儿长!长得圆滚滚的!往后好给王爷姐夫补补身体!”
她甚至对着一株刚移栽的、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普通药草鼓励道:“你也加油!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说不定你也能入药呢!贡献一份力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园丁’角色中,仿佛已经瞧见了自己用这些‘宝贝’治好王爷姐夫的寒毒,从此在王府里地位直线上升,餐餐都有提拉米苏的幸福日子。
苏郁被强制要求“静养”,活动范围被限制在静渊阁主殿及暖阁附近。此刻,她正半靠在暖阁窗边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薄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之前的虚脱已然好了不少。
她冷眼瞧着林萱儿如同个小神婆似的对着花花草草絮絮叨叨,忙里忙外,只觉得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疼。这哭包精力恢复得倒是快,吵得她根本没法安静休养。
但渐渐地,苏郁那习惯于观察和分析的敏锐神经,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