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支开她?万一她拿个水果刀又架我脖子上,我不成人质了。”
燕俊成对我有信心的微笑道:“一会儿我去地下车库,你留在一楼大厅。那里人多有监控,她不敢拿你怎么样。怎么支开,你自己想个办法。只要不让她来地下车库的出口,我就能开车带你逃走。办法有的是,就看你机不机智。”
我无语,莫名其妙卷入这种荒谬的漩涡之中,还得被迫参与,逆天啦。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逃走,毕竟这是我和Judy的私人恩怨,你本不该被牵扯上。”燕俊成补充道。
我沉思,这话不无道理。然而丢下他自己跑路,这道义吗?尽管我不是江湖人士,不讲那么多侠义心肠,但我无法对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无情无义。
“我尽量想办法,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把她支走,只能说尽量。”我说。
“那好,”燕俊成满意的一笑,“等你把她支走,我开车来接你。”
“嗯”
……
……
支开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看似难的问题不见得一定无计可施,问题是我想不出来。
酒店一楼,我站在门口焦虑的徘徊,思索忽悠的话术、精湛的表演,转而联想到风吹树叶,草木晃动。
我肯定不能直接让她滚,我没那个魄力,压不住那疯婆子。
所以只能忽悠她,既然要忽悠,就得玩心理战。
现在那么多诈骗案,看的观众无不唏嘘被骗者是不是傻。那是站在旁观的角度看待,都认为自己一定不会被骗。
然而当这种事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接触的一刹那,半只脚已经踏入罗网。因为骗者聪明的抓住人的内心渴望:缺钱者渴望金钱;爱美者渴望容颜;上进者渴望飞升。
一旦暴露自己的欲,就相当于把软肋奉献给敌人。欲望会压制理性,迷乱思维。
所以我要从那个女人的渴望入手,逐步分析,从而制定计划。
对她了解不多,但她一定在乎燕俊成,我要将燕俊成作为诱点,把她吸引到错误的方向。
直接骗不行,那个女人对我存在芥蒂,不会轻易信任我。换种思路,我啥也不说,或者……我说反话,吞吞吐吐的说反话。她只要不蠢,就会发现我的反应有端倪。那么就考验我的演技了,高深的说谎者靠的不是浮夸,而是细节。
光是表演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契机,加深她的误判。
这时门口一个陌生的小姐姐站在路边伸手呼叫出租车。
有办法了!
现在只需要看运气,若是女人现在就下楼的话,我刚好可以利用这个契机完成一场完美的忽悠。
直接回头看会露出马脚,于是我站在门口,眼睛透过镶在墙上的金属铁皮观摩楼梯口的情况。
出租车停在小姐姐面前,上天眷顾,女人正扶着楼梯把手赶来。
小姐姐刚一上车,我极速跑到门外,一手拍在车窗上,依依不舍的大喊:“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等你。”
车内的小姐姐和司机师傅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眼神似乎写着“这家伙神经病吧”。然后真就当我神经病,理都不理我就开走了。
此刻,女人刚好跑到我身后,用力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过来,“你刚才和谁讲话?”
“我、我……”我故意支支吾吾的讲话:“我没跟谁讲话啊……”
女人一脸不信的眯了眯眼,继续问道:“燕俊成呢?”
我低下头,眼神游离,装心虚,小声说:“他去地下车库了……”
女人严肃的表情显然是不信,我心中暗喜,正中下怀。
女人指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大叫:“他是不是打的跑了?”
我继续火上浇油,一边挠头一边吞吞吐吐:“没、没啊,我刚才告诉你了。”
“你在说谎!”
“我没!”我突然放大声响,营造出气急败坏的假象。
女人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他是不是去地下车库找车了?”
“对”
“他开车?”
“不知道。”
“司机年龄多大?”
“我关心这个干什么?能开车就行……”表演丝滑流畅,我再惊慌的抬手捂个嘴,说漏嘴的细节拉满。
女人得意的轻蔑一笑,“你还是太年轻了,有空多看看《读心神探》,骗我没那么容易。”
说罢,她直接把一旁才叫到车的半只身刚入车门的无辜路人以蛮力拽出来,然后自己上车对司机豪横的扔出几张钞票,大喊:“追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快!追上了重重有赏。”
那司机遇到这场面,也来不及思考,还以为是谍战大片,一股脑就载着女人疾驰而去。
女人走后,这里安静下来。无辜路人呆呆的望着路的尽头,嗅着空气中还弥漫着尚未褪去的尾气,破口大骂:“我上早八!有钱了不起啊!”
……
……
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一辆奥迪缓缓驶到路边,停在我面前。
燕俊成摇下车窗,探出头前后反顾,确认没有女人的身影,放心的松了口气。
“你把她支开了?”
我有些疲劳的点点头。
“好样的,我就知道你有本事。”燕俊成轻轻一笑。
我有点无力,“谢谢啊,事后夸我。”
燕俊成露出一排整洁爽朗的牙齿,慷慨的把手伸出窗,往外侧车门拍一下,“来,上车。”
我不知道和他上车能干嘛,可能是怀念奥迪车的感觉,也可能是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纠纷和心理博弈,我二话不说坐上了另一辆奥迪车的副驾驶。
软软有弹性的坐垫很适合我刁钻的屁股,但我不太适应这辆车。我对这辆车的喜爱程度也如同我屁股的感受,很舒服,但不能完全放松。
燕俊成关上车窗,整个背贴在靠椅上,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我:“谢啦,Judy虽然比较疯狂,但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希望你不要因此对她产生刻板印象。”
“我希望我忘掉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我疲懒的说:“招谁惹谁了,我一觉醒来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哈哈,”燕俊成似乎看的很淡,“以后我换家酒店住,她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我了。接下来……去哪?”
我可能是太累了,没理清楚他的逻辑,“你问我?”
“车里就我们两个人,不问你问谁?”
“随便你,我只想休息一会儿。”
燕俊成有点无趣的翻了翻白眼,问道:“你不去找你的伴侣吗?”
我刚闭上眼,惊的身子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