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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冯紫英离开之后,贾政把守门的人叫来吩咐道:“今天临安伯派人前来邀请我去吃酒,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事吗?”

守门的人回答说:“奴才之前问过请柬送来的人,他们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喜事。只是南安王府里新来了一班唱戏的,大家都说这是个很有名的戏班。临安伯爷一时高兴,打算连唱两天戏,邀请一些关系好的老爷们去观赏,凑凑热闹。大概是不需要送礼的。”

正说着,贾赦走了过来,问道:“明天二老爷去不去?”

贾政说:“人家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怎么好意思不去?”

这时,守门的人又进来禀报说:“衙门里的书办来请老爷明天去衙门一趟,说有上级安排的事务,必须得早点去。”

贾政应道:“知道了。”

正说着,只见两个负责管理屯里地租子的家人走了进来,向贾政请了安,磕了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贾政问道:“你们是郝家庄的?”

两个家人连忙应了一声。贾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便和贾赦各自聊了一会儿,随后就散了。

之后,仆人们举着手灯,送贾赦离开了。

这时,贾琏对那个负责管理田租的人说:“你来说说情况。”

那人赶忙说道:“十月份的田租,我已经收齐并运过来了。本来预计明天就能送到府上,谁知道在城外遇到了官府的车马检查,那些衙役们根本不听解释,不由分说就把车上的东西全都掀到了地上。我跟他们解释,说这是府上收租的车,不是做买卖的商车。可他们根本不理会这一套。我让车夫继续赶路,结果几个衙役冲上来就把车夫狠狠打了一顿,还强行拉走了两辆车。所以,我特地先赶回来禀报,希望能派人去衙门把车和东西要回来。另外,也得好好整治整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差役才行。爷可能还不知道,那些做买卖的商车就更惨了,客商们的东西全被掀下来,衙役们根本不管,扔完东西就急着走。那些赶车的只要敢说一句话,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贾琏听了,气得破口大骂:“这个还了得!”他立刻写了一个帖儿,交给一个家人说:“拿着这个去那个拦车的衙门,把我们的车和东西都要回来。要是少了一件,我绝不善罢甘休。快去叫周瑞来。”

周瑞不在家,贾琏又让人去叫旺儿。结果旺儿中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贾琏气得直骂:“这些王八蛋,一个都不在家!他们一年到头拿钱不干事。”于是,他吩咐小厮们:“赶紧给我去找他们回来!”说完,贾琏也回到自己屋里睡下了不提。

且说第二天,临安伯又派人前来邀请。贾政对贾赦说:“我衙门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琏儿得留在家里等着安排车马的事,也去不了。不如让大老爷带着宝玉去应酬一天,也就罢了。”

贾赦听了,点头说道:“这样也行。”

贾政随即派人去叫宝玉,对他说:“今天跟着大爷去临安伯家听戏。”

宝玉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赶忙换好衣服,带着茗烟、扫红、锄药这三个小厮,出来见了贾赦,请了安,然后一同上了车,前往临安伯府。

到了临安伯府,门上的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说:“老爷请二位进去。”

于是贾赦带着宝玉走进院内,只见里面宾客众多,热闹非凡。贾赦和宝玉见了临安伯,又和众宾客一一见过礼。大家围坐在一起,说笑了一阵。

这时,只见一个戏班班主,手里拿着一本戏单和一块牙笏,走上前来,向众人打了一个千儿,说道:“恳请各位老爷点戏。”

点戏从席位尊贵的人开始,依次点下去,轮到贾赦时,他也点了一出。

那班主回头看见宝玉,便不再往别处去,径直快步走上前来,打了个千儿,说道:“求二爷也赏脸点两出戏。”

宝玉一看到那个人,只见他面容白皙细腻,好似敷了粉一般,嘴唇红润,如同涂了朱砂,整个人鲜嫩润泽,宛如刚从水中冒出的荷花,身姿飘逸,又似迎风而立的玉树。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蒋玉菡。前几日宝玉就听说蒋玉菡带着小戏子进京了,但一直都没来自己这儿。此时见了面,宝玉又不好站起来相迎,只能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蒋玉菡把手在自己身子上一指,笑着说道:“怎么二爷还不知道吗?”

宝玉因为周围还有好多人在场,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便随便点了一出戏。蒋玉菡离开后,有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来:“这人是谁?”

有人说:“他以前一直是唱小旦的,现在不愿意再唱小旦了,年纪也大了些,就在咱们府里负责带班。之前他也改行唱过小生。他也攒了不少钱,家里已经开了两三个铺子了,但他就是不肯放下自己的老本行,还是继续带着戏班。”

又有人说:“他大概已经成家了。”

另一个人说:“亲事还没定下来。他心里有个主意,说人生伴侣,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随便凑合,不管对方身份高低贵贱,总得配得上自己的才情才行。所以到现在他还没娶亲。”宝玉听了,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日后哪家姑娘会嫁给他?要是能嫁给这么优秀的人,也算是没白活这一遭了。”

当时戏开场了,戏台上既有昆曲的唱腔,也有高腔的表演,还有弋阳腔、梆子腔等多种曲调,场面十分热闹。

过了中午时分,众人便摆开桌子开始饮酒。又看了一会儿戏,贾赦便打算起身离开。这时,临安伯走过来挽留道:“现在天色还早,我听说蒋玉菡接下来还有一出《占花魁》,这可是他们的招牌好戏。”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巴不得贾赦别走。于是,贾赦又坐了一会儿。

果然,蒋玉菡扮成秦小官,将花魁酒醉后的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种怜香惜玉的情感表现得极为真切。随后,两人对饮对唱,情意绵绵。

这时,宝玉的目光并不在花魁身上,而是紧紧地盯在秦小官的身上。更何况蒋玉菡嗓音洪亮,口齿清晰,唱腔和节奏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宝玉完全被他的表演吸引住了,仿佛神魂都被唱进了戏里。

直到这出戏演完,宝玉更加觉得蒋玉菡是个多情之人,绝非寻常戏子可比。他心中想着:“《乐记》上说:‘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情感在心中涌动,所以通过声音表现出来。声音经过组织,就形成了音乐)因此,懂得声音、懂得音乐、懂得音律,这里面有很多讲究。声音的根源,不可不深入探究。诗词虽然能传达情感,但往往不够深入骨髓。从今往后,我倒想好好研究一下音律。”

宝玉想着想着出了神,忽然看见贾赦起身要走,主人来不及再挽留。宝玉没办法,只得跟着贾赦一同回来。

回到家中后,贾赦径自回到自己那边去了,宝玉前来拜见贾政。此时贾政刚从衙门当值归来,正询问贾琏关于马车被扣一事的处理情况。

贾琏禀告道:“今天我派下人拿着名帖去县衙交涉,结果知县大人不在。他的门房回复说:‘此事我们老爷并不知情,衙门也从未签发过扣押文书的牌票,定是那些无赖差役在外头仗势欺人、讹诈钱财。既然是贵府的马车,我这就派人去追查,保证明天把马车连同车上物品一并送回。若有半分差池,等老爷回来我定会如实禀报,严惩不贷。眼下老爷不在衙门,还望府上高抬贵手,能不惊动我们老爷最好’。”

贾政听罢皱眉问道:“既然没有官方文书,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贾琏连忙解释:“老爷有所不知,如今外头办事多是这样。依我看,明天他们定会把马车送来的。”

说罢,贾琏退下,宝玉便上前见礼。贾政简短询问几句后,便让他去贾母处请安。

贾琏由于昨晚想叫人却没叫到一个家人,这会儿出来传唤,发现手下那些人大多已经早早候着了。

贾琏气不打一处来,把他们狠狠骂了一通,接着把大管家赖升叫过来,吩咐道:“把各个行当的人员花名册给我拿来,你去仔细清点一下人数。再写一张告示贴出去,让那些人都知道:要是有谁没请假就擅自外出,而且传唤也不来的,耽误了公事的,马上给我狠狠打一顿,然后赶出去!”

赖升赶忙连着应了好几声“是”,接着出去做了一番安排。家里的下人们听闻后,都各自打起精神,小心留意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看见有个人,头上戴着毡帽,身上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脚上蹬着一双软底便鞋,走到门口,朝着众人作了个揖。

众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问他从哪里来。

那人回答说:“我从南边的甄府过来。还有我家老爷亲笔写的一封信,想请这里的各位爷们帮忙呈给尊老爷。”

众人一听他是从甄府来的,这才站起身来,请他坐下,说道:“你一路辛苦了,先坐会儿,我们这就去帮你回禀。”

守门的人一边进去向贾政禀报,一边把信呈了上去。贾政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着:

世交夙好,气谊素敦。遥仰襜帷,不胜依切。(两家世代交好,向来情谊深厚。远远地仰望着所在之处,内心满是思念与依恋)弟弟我因才能不足而获罪,自知罪大恶极,即便万死也难以抵偿。幸蒙宽恕,如今在边远之地戴罪任职。时至今日,家族已然衰败,家人也四处离散。我家有个仆人叫包勇,以前曾在我身边做事,虽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但为人忠厚老实。倘若能让他在贵府谋个差事,挣口饭吃,爱屋及乌的这份关爱,我感激不尽!在此特地将此事告知,其他事情容后再叙。就不多说了。

贾政看完信件,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道:“咱们这里正嫌人多,甄家这时候还推荐人来。但也不好推辞拒绝。”随后,他吩咐守门的人:“让他进来见我。先安排他住下,看看他有什么特长,再根据情况安排差事。”

守门人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见到贾政,连忙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说道:“我家老爷向爷问好。”说完,自己又行了个请安礼,补充道:“小的包勇,也向老爷请安。”

贾政礼貌地回问了甄老爷的近况,接着上下打量了包勇一番。只见包勇身高五尺多,肩宽背厚,浓眉大眼,额头宽阔,长着一把浓密的胡须,脸色黝黑,静静地垂手站立着。贾政便问道:“你是一直在甄家做事,还是只是住了几年的?”

包勇回答道:“小的一直都在甄家。”

贾政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离开甄家?”

包勇说:“小的原本是不想出来的。只是我家老爷再三劝我,说别的地方你或许不愿意去,但贾老爷这里,你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所以,小的这才来了。”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老爷不该遭遇这样的事情,落到这般境地。”

包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本不敢妄言,但我们家老爷实在是太好了,他总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别人,没想到反而因此惹出了麻烦。”

贾政点头赞同道:“真心待人,这是最好的品质了。”

包勇接着说:“可就是因为太真心了,有些人反而不喜欢,甚至觉得讨厌。”

贾政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上天自然不会辜负他的真心的。”

包勇正想继续说下去,贾政却打断他问道:“我听说你们家的少爷也叫宝玉吗?”

包勇回答:“是的。”

贾政又问:“那他是否也热衷于攀附权贵、讨好他人么?”

包勇答道:“老爷若问起我们少爷,那可真是件奇事。我们少爷的脾气,和我们老爷一模一样,都是极其诚恳实在之人。他从小就喜欢和姐妹们一起玩耍,为此老爷和太太还狠狠地打过他几次,但他就是改不了。那一年太太进京的时候,少爷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许久,眼看就要不行了,把老爷急得不行,连装裹的衣物都准备好了。幸好后来他醒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说他走到一座牌楼前,遇见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领着他进了一座庙,庙里有很多柜子,柜子里放着许多册子。他又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有许多女子,有的变得像鬼怪一样,有的甚至变成了骷髅。他吓得大喊大叫起来。老爷知道他醒了,连忙给他治疗,慢慢地他就康复了。之后,老爷还是让他和姐妹们一起玩,没想到他竟然改了脾气,以前喜欢玩的那些东西都不再感兴趣了,只专心读书。就算有人来引诱他,他也完全不为所动。现在,他已经能渐渐帮老爷处理一些家务了。”

贾政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去歇歇吧。等这里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安排事情做。”

包勇答应着退下了,跟着这里的人出去休息,不提。

有一天,贾政早早地起了床,正准备前往衙门办公。这时,他看到门上的那些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让他知道似的,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在一旁小声嘀咕。

贾政见状,便把其中一个叫到跟前,问道:“你们在嘀咕些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门上的人回答说:“奴才们不敢说。”

贾政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不敢说的?”

门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奴才今天早上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很多不恰当的话。”

贾政一听,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门上的人回答说:“是水月庵里的一些不堪入目的话。”

贾政沉声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门上的人连忙说道:“奴才本来想把那张纸揭下来的,可是它贴得太牢了,揭不下来。奴才只好一边抄写上面的内容,一边用水洗掉。刚才李德揭了一张下来给奴才看,就是门上贴的那些话。奴才们不敢隐瞒老爷,所以特地来禀报。”

说着,门上的人便把抄写的纸条呈给了贾政。贾政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肖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出新闻。

大意为:贾芹(西贝合为“贾” ,草斤合为“芹”)年纪轻轻,负责管理水月庵中的尼姑们。一个男子周旋于众多女子之间,把窝藏娼妓、聚众赌博当作陶冶情操。这种行为不端的子弟在这里做事,在荣国府中传出了各种丑闻闲话 。

贾政看过那东西后,气得头晕目眩,赶忙吩咐守门的人不许声张此事,又悄悄让人去宁国府和荣国府相邻的夹道墙壁上再仔细找找看。安排完这些,他立刻让人去把贾琏叫来。贾琏接到传唤,急忙赶了过来。

贾政一见到贾琏,就急忙问道:“寄居在水月庵里的那些女尼和女道士,你平时有没有去查查情况?”

贾琏回答说:“没有,一直以来都是芹儿在那边照料管理。”

贾政又追问:“你知道芹儿照管得来照管不来?”

贾琏说:“老爷既然这么问,想来芹儿肯定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贾政长叹一声,说:“你看看这个帖子上面写的是什么。”

贾琏接过帖子一看,惊讶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正说着,只见贾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二老爷密启”。

贾政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张无头帖,上面写的话和贴在门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贾政当即下令:“快让赖大带着三四辆马车去水月庵,把那些女尼和女道士全都拉回来。注意不要走漏消息,就说是我传唤她们。”赖大领了命令,便出发去了。

再说水月庵里,那些新来的小尼姑、女道士们刚到庵中时,小沙弥和小道士原本是由老尼姑统一管理的,老尼姑平日里会教他们诵经、做道场法事之类的功课。后来元妃不再需要这些法事服务了,小沙弥和小道士们学习起来也就渐渐懈怠了。

庵里的这些女孩子随着年龄增长,慢慢都有了少女的心思和情感。加上贾芹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他原本以为芳官等人出家不过是孩子心性、一时冲动,便想去招惹她们。哪曾想芳官是真心实意出家,他始终没法得手,于是就把这份心思转移到了尼姑和女道士身上。

因为小沙弥里有个叫沁香的,女道士中有个叫鹤仙的,都长得十分妩媚动人。贾芹很快就和这两人勾搭在一起了。闲暇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学弹奏弦乐、唱唱小曲儿。

当时正是十月中旬,贾芹给庵里的众人领了每月的例钱。便琢磨出一个主意,对大家说:“我替你们领月钱,没办法进城去,只能在这儿歇脚。这天气怪冷的,大家说怎么办?我今天带了些果子酒来,咱们一起吃着乐呵一晚上,怎么样?”

那些女孩子听了都很高兴,于是摆起桌子,还把本庵的女尼也叫了过来,只有芳官没来。

贾芹喝了几杯酒后,就提议要行酒令。沁香等人说:“我们都不会行酒令,不如划拳吧。谁输了谁就喝一杯,这样多痛快!”

本庵的女尼说道:“这会儿刚过中午,就这么吵吵嚷嚷、胡吃海喝的不像话。咱们先喝几杯,想走的人可以先走,谁愿意陪着芹大爷的,晚上回来接着喝,我也不管。”

正说着,只见那个道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说道:“大家赶紧散了吧,府里赖大爷来了!”

一众女尼一听,顿时慌了手脚,赶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还让贾芹赶紧躲起来。

贾芹因为多喝了几杯酒,胆子也壮了几分,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来送月钱的,有什么好怕的!”

话还没说完,赖大就已经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心里顿时火冒三丈。但因为贾政事先有吩咐,不许把事情声张出去,所以赖大只能强压着怒火,装出一副笑脸说道:“芹大爷也在这儿呢吗?”

贾芹见赖大来了,赶忙站起身来,问道:“赖大爷,你来这里做什么?”

赖大说道:“芹大爷在这儿正好。快让那些小沙弥和小道士收拾收拾,赶紧上车进城,宫里传他们呢。”

贾芹等人听了,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想再仔细问问。

赖大却催促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紧的,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众女孩子没办法,只好一起上了车。赖大骑着一匹高大的走骡,在后面押着队伍,匆匆往城里赶去。不提。

话说贾政得知了那件事后,气得连衙门都不能去了,独自一人坐在内书房里长吁短叹。

贾琏见状,也不敢擅自离开。这时,忽然有看门的人进来禀报说:“今晚衙门里当值的本应是张老爷,但张老爷生病了,所以派人来请老爷去顶一班。”

贾政原本正等着赖大回来处理贾芹的事情,现在却又突然要他去衙门当值,心里十分烦闷,但也没说什么。

贾琏见状,便走上前去对贾政说:“赖大是饭后才出去的,水月庵离城有二十多里路,就算他赶回来,也得二更天才能到。而今天又需要老爷去帮班,请老爷只管去衙门。等赖大回来后,让他先押着人,也别声张出去。等明天老爷回来再处理。如果贾芹来了,也别跟他说明情况,看他明天见了老爷会怎么说。”

贾政听了贾琏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只好去衙门了。

贾琏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打算回自己房里去。他一边走着,心里一边埋怨凤姐出的那个主意。他本想开口埋怨几句,可一想到凤姐还病着,便只好把怨气咽回肚子里,慢悠悠地往回走。

再说那些下人,一人传十,很快就传进了里头。

平儿最先得知消息,赶忙跑去告诉凤姐。凤姐因为之前那一夜没睡好,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心里还正惦记着铁槛寺的事情。一听说外面贴了匿名揭帖,上面就一句话,她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贴的上面写的是什么?”

平儿随口应答,一不留神就错说出来了,说道:“没什么要紧的,是馒头庵里的事儿。”

凤姐本来就心里有鬼,一听到“馒头庵”这三个字,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火攻心之下,她眼前一阵发晕,接着就咳嗽起来,咳了一阵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平儿一看,慌了神,赶紧说道:“水月庵里不过是女沙弥和女道士之间的事,奶奶着什么急。”凤姐一听是水月庵,这才稍微定了定神,说道:“呸,你这个糊涂东西!到底是水月庵还是馒头庵?”

平儿笑着说道:“是我一开始听错了,以为是馒头庵,后来又听清楚不是馒头庵,是水月庵。我刚才一时嘴快,就说成馒头庵了。”

(编者注:馒头庵就是水月庵,倘若这不是程高二人记错写错,那这句话就是为了说明平儿也是知道当初凤姐最初收钱棒打鸳鸯的事情了。)

凤姐说道:“我就知道是水月庵,那馒头庵跟我有什么关系!原本这水月庵是我让芹儿去管的,大概是克扣了月钱吧。”

平儿说道:“我听着不像是月钱的事儿,上面还有些难听的话呢。”

凤姐说道:“我更懒得管那些。你二爷去哪里了?”

平儿说道:“听说老爷生气了,他不敢走开。我听说这事情不好,就吩咐下面的人不许吵嚷。不知道太太们知道了没有。我只听说老爷让赖大去抓那些女孩子了。要不咱们叫个人去前面打听打听。奶奶现在还病着,依我看,先别管他们的这些闲事儿了。”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看到贾琏走了进来。凤姐本想开口询问他,但瞧见贾琏满脸怒容,便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时,贾琏的饭还没吃完,旺儿就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请爷过去呢,赖大回来了。”

贾琏问道:“芹儿来了没有?”

旺儿回答:“也来了。”

贾琏随即吩咐:“你去跟赖大说一声,就说老爷上班儿去了。先把这些女孩子安排在园子里住下,等明天老爷回来,再送进宫里去。只让芹儿在内书房等着我。”

旺儿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贾芹走进书房,只见几个下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什么,脸上满是神秘的神情,看那模样,不像是宫里来要人的架势。贾芹心里直犯嘀咕,想找个人问问清楚,可又没人愿意搭理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正在满心疑惑,就瞧见贾琏走了出来。贾芹赶忙上前请了个安,然后规规矩矩地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说道:“不知道娘娘宫里突然传那些孩子们去做什么?叫侄儿好赶!幸亏侄儿今个去送月钱,还没离开,就赶紧跟着赖大一起来了。二叔肯定是知道的。”

贾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能知道什么!你倒是个明白人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贾芹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可又不敢再接着追问下去。

贾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是干得漂亮!把老爷都给气坏了。”

贾芹说道:“侄儿没干什么。庵里的月钱,我可是每个月都按时给的,孩子们做经忏这些事儿也从来没忘记过。”

贾琏见他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又想着平日里大家也常在一处玩笑,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说着,就从靴子旁边的夹层里掏出那个揭帖,随手扔给了贾芹。

贾芹捡起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如土一般惨白,惊呼道:“这是谁干的缺德事!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坑我!我每个月就送一次钱,没干过这种事。要是老爷回来,质问我、打我,侄儿可就没命了。我母亲要是知道了,更会把我打死不可。”说着,见周围没人,便“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好叔叔救我一救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贾琏心里琢磨着:“老爷最讨厌这种事儿了,要是真查出来有这些事,老爷非得大发雷霆不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还让那个贴帖子的人得意了。以后咱们的事儿还多着呢。不如趁着老爷上班不在家,和赖大商量商量,要是能糊弄过去,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现在又没有证据。”

打定主意后,贾琏便板起脸说道:“你别想瞒我,你那些鬼鬼祟祟的事儿,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要是想这事儿能了结,就算老爷打你问你,你也得一口咬定没这事儿才行。没脸的东西,起来吧!”说完,便让人去叫赖大。

没过多久,赖大来了。贾琏赶忙和他商量起事情来。

赖大说:“芹大爷这阵子的行径实在太出格了。我今天到庵里的时候,正瞧见他们一群人在那儿喝酒呢。那帖子上写的那些事儿,肯定是真的。”

贾琏转头对贾芹说:“芹儿,你听听!赖大还能冤枉你不成?”贾芹此时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不敢说。

贾琏拉着赖大的手,央求道:“帮着遮掩遮掩吧,就说是芹哥儿在家里找来的。你带他了走,就说没有见我。明天你去求老爷,也别追问那些女孩子的事儿了,干脆叫个媒人来,把她们领走卖了,这事儿就算完了。要是娘娘以后还要用,咱们再买就是了。”

赖大寻思着,再闹下去也没什么好处,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便答应了下来。

贾琏对贾芹说:“你跟着赖大爷去吧,听他教你。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他。”

说完,贾芹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跟着赖大出去了。到了没人的地方,贾芹又给赖大磕了个头。

赖大说:“我的小祖宗,你这事儿做得实在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闹出这么一场乱子。你好好想想,谁和你不对付吧?”

贾芹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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