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药园位于流云剑宗外门区域东侧边缘,背靠着一片陡峭的山崖,地理位置确实偏僻。当叶凡手持令牌,穿过一层薄薄的示警禁制,踏入药园范围时,映入眼帘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荒凉几分。
药园占地约莫二三十亩,被粗糙的篱笆围着。园内的灵田阡陌纵横,但大多荒芜,杂草丛生,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田地里稀疏地生长着一些低阶灵药,如蕴灵草、凝血菇之类,长势也大多蔫黄萎靡,灵气黯淡。几间简陋的茅草屋坐落在药园角落,显得破败不堪。
药园中,只有三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杂役,正有气无力地清理着田边的杂草,见到叶凡进来,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并未上前行礼。他们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只是最普通的凡人杂役,被宗门雇佣来处理最粗重的活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气和草木腐烂的味道,灵气也比外面稀薄不少。难怪周槐说这里缺人,也难怪之前的执事交不出像样的药材。这哪里是药园,分明是一片被遗忘的废地。
然而,叶凡的目光扫过这片荒芜的药园,眼神中却并未流露出失望,反而带着一种医者审视病人般的专注与冷静。
“地气淤塞,灵气流转不畅,如同人体经络阻塞。”
“杂草抢夺地力,病虫害潜伏,乃是外邪入侵。”
“灵药自身生机黯淡,是元气亏损之兆。”
在他眼中,这片药园的“病症”清晰可见。治理此地,与医治一个沉疴缠身的病人,原理相通。
他走到那三名老杂役面前,神色平和地问道:“你们便是此地的杂役?我是新来的药园执事,叶凡。”
三名老杂役这才慢吞吞地站直身体,为首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麻木:“小老儿赵田,见过叶执事。这两位是钱禾和孙树。这园子……就我们三个老家伙了,年轻点的都待不住,跑别的园子或者找门路去做别的活计了。”
叶凡点了点头,并不在意他们的怠慢,直接问道:“园中现存灵药的名录和生长记录可有?”
赵田摇了摇头,苦笑道:“回执事,之前那位执事走得急,什么都没留下。我们只认得几种常见的,平时也就是除除草,浇浇水,能活多少算多少……”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几乎是从零开始。
叶凡不再多问,他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对赵田三人道:“无妨,从头开始便是。你们先去将那些长势尚可的灵药周围的杂草仔细清理干净,记住,莫要伤了灵药的根须。”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赵田三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年轻执事非但没有摆架子斥责他们,反而要亲自动手?他们互相看了看,终究还是拿起工具,走向那些灵药田。
而叶凡,则独自一人,走到了药园中最荒芜、杂草最高的一片区域。他蹲下身,并未直接去拔除那些坚韧的杂草,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插入泥土之中。
一丝精纯平和的太初灵力,蕴含着一缕星辰之心的感知力,如同最纤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底。
刹那间,土壤之下的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清晰起来:板结的土层,贫瘠的灵脉节点,微弱且混乱的地气流动,以及那些杂草疯狂汲取养分的发达根系……
“土壤五行失衡,土气过重,金气不足,水气滞留,木气(杂草)疯长而火气(生机之火)衰微……”叶凡心中迅速做出了诊断。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药园角落堆积的一些枯枝落叶以及一些处理灵药后废弃的药渣。心中已有计较。
他先是走到那堆枯枝落叶前,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淡金色火焰一闪而逝(以星辰之力模拟的低阶灵火),精准地将其点燃。但他并未让其熊熊燃烧,而是控制着火势,使其缓慢地、无明火地阴燃,化作富含钾元素和微弱火灵气的草木灰。
接着,他又将那些废弃的药渣收集起来,根据其残留的药性,以特定的比例与部分草木灰混合,再加入一些寻常的泥土和水,双手如同揉捏药丸般,将其充分搅拌、糅合。
在他的揉捏下,那些原本毫无生气的材料,仿佛被注入了奇异的活力,逐渐变成了一团团色泽深沉、散发着淡淡异样药香的泥团。
赵田三人清理完一片灵药田,好奇地望过来,看到叶凡正在“玩泥巴”,都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
叶凡没有解释,他将这些特制的“药泥”分别埋入那些荒芜田地的特定位置,并非随意抛洒,而是如同针灸刺穴般,精准地埋在了他感知到的地气淤塞节点或灵脉微弱之处。
做完这一切,他已微微见汗。这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不小,但他眼神明亮。
“赵老,”叶凡对赵田吩咐道,“明日开始,按我划出的区域,轮流翻耕土地,深度需过三寸。翻耕后,将我今日所做‘药泥’相邻区域的土壤,与之混合。”
他又看向另外两人:“钱叔,孙叔,你们去山涧挑水,记住,需是活水,放置半日去其躁气后方可浇灌,水量需严格按我之后划定的标准。”
他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赵田三人虽不明所以,但见这位新执事手段奇异,态度认真,也不由得收起了几分怠慢之心,点头应下。
叶凡走到一间稍显完整的茅草屋前,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积满了灰尘。他并不在意,挥手以灵力清扫干净。
坐在桌前,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开始以神识刻画。他要根据今日的探查,为这三号药园,量身定制一份详细的“治疗方案”与“恢复计划”,包括不同区域的土壤改良方案、灵药轮作规划、以及一个小型的聚灵、疏导地气的阵法草图……
窗外,夕阳的余晖为荒芜的药园镀上了一层金色。叶凡伏案疾书,神情专注,仿佛手中执着的不是玉简,而是救人的金针,而这片药园,便是他需要悉心诊治的“病人”。
重操旧业,以医道,治草木,育生机。这僻静的药园,正是他验证医道、沉淀修为的绝佳之地。
潜龙于此,不鸣则已,一鸣必将惊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