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开始疯狂。
不是失控，而是清算的本能觉醒。
通告更新频率变得密集：
【警示：清醒者传播恶性痛觉】
【为维持社会秩序，将启动清醒税机制】
【痛感过强者需缴纳更高税率】
“税”
一个文明听上去合理的字眼
把痛
精准包装成了可以被政府征收的资源
闻叙瞳孔骤缩：
“他们要把清醒合法化为犯罪，
再把犯罪合法化为利润。”
阮初嗤笑：
“清醒税？
交什么？做噩梦的权利？”
陆惟提刀：
“交命。”
张弛握紧碎磁带，嘴唇发白：
“这……太卑鄙了。”
夏堇却笑了：
“不卑鄙。
是高效的治理逻辑。”
她说出一句令所有神都发冷的话：
“越清醒的人，要付越高的代价——
这是神最想要的秩序。”
夜官选择的道路很清楚：
让痛继续增长，
但让痛成为系统可兑换的货币。
这样所有恐惧都能被回收再利用——
让权力持续喂养母梦。
陆惟摸了摸刀柄：
“那我们就让债
爆得系统记不清数字。”
四人隐入街边残楼
那栋楼的高层挤满了被列入“观察名单”的清醒者——
他们眼下乌青、呼吸急促、
每一个都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痛觉炸弹。
张弛靠近一个蜷缩着的男人：
“你也被征税了？”
男人抬头，眼神里揉着狂躁与无措：
“只要我没睡……
就要交税……
越怕，税越高……
越疼，他们越笑……”
闻叙扶他靠好，
细声细语：
“你的名字还在吗？”
男人愣了愣，
眼底忽然浮现出一点亮：
“还……在。
我叫——”
系统广播骤然插入：
【警告：清醒税逃缴行为正在追踪】
【请立即进入安眠】
那瞬间
男人再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像被什么拽住了舌
夏堇稳住他肩：
“别说。
你叫谁，
不是系统告诉你的。”
男人呼吸恢复
像又把名字藏回了胸腔
阮初记录下这一幕：
“系统在监听名字。
只要念出，就判定为逃税。”
张弛咬牙：
“他们想让我们闭嘴。”
闻叙：
“不，是想让我们忘记自己是谁。”
陆惟：
“那我们就要让他们怕——有人记得。”
一楼
是正在收割利息与税款的地方。
安抚队用仪器测量每个清醒者痛的波段，
将痛评分换算成税率，
实时上传到母梦的数据胃袋。
他们像穿着干净制服的账房先生，
在活人身上挤血一样抽取痛感。
夏堇轻声：
“这是神的金融系统。”
闻叙点头：
“母梦在为自己建立偿债能力：
让痛成为可交易的资产。
它准备买回自己的神权。”
陆惟冷笑：
“那我们就让它破产。”
阮初推了推眼镜，声音冷硬：
“拆掉征税点，就是第一步。”
他们潜行到征税站控制室。
张弛扛起录音设备，
准备释放名字的噪声
撬开这台“痛的银行”的保险柜。
夏堇下令：
“不用销毁。
把征税系统改成——
向债主返利。”
闻叙眼睛亮了：
“痛加利息？
完美。”
陆惟把手搭上闻叙肩：
“你负责算。
我们负责守。”
阮初拦住安抚队的补给路线，
在楼下布下声波陷阱，
防止舆论根本的压制再度落下。
张弛站在门口，
像一把新磨的凶器，
准备给任何靠近者完整的恨。
闻叙的手在键盘上飞：
“将痛觉实时回流设置为——
优先反馈给执行官节点！”
系统巨幅警告弹出：
【清醒税流向异常】
【执行端痛觉飙升】
【请立即中断流程】
远处
夜官发出了类似笑又类似呕血的怪声：
“你们……敢把税收返还给我？！”
夏堇冷声：
“从今起：
痛，是向神收的保护费。”
轰！！！
清醒税反流
利息暴涨
整个征税系统崩裂出火花
那些被征税的人
忽然开始哭
却不是恐惧
而是
把自己的痛听见了
张弛激动得发抖：
“他们……
终于知道疼是自己的了！”
陆惟收起刀：
“不是知道。
是认领。”
阮初按住通讯器：
“母梦急了。
它切断痛觉链路了！”
闻叙大喊：
“维持回流五秒就够它喝一壶！”
夏堇紧紧盯住屏幕：
数字急升
夜官的节点像过载的电器
发出烧焦的杂音
五
四
三
二
一——
痛觉回卷完成！
大楼外
数十个安抚队员痛得跪倒
戍守的梦壳扭曲破裂
系统扬起刺耳报警声
【神的利息失控】
【请立即响应母梦召回】
【痛源逃逸，请求强制安眠】
夏堇轻轻吐气：
“神也会被税。”
城市彻底乱了。
不是骚乱
是——债务开始讨要命
现实因痛而苏醒
梦因痛而破皮
神因痛而掉血
这意味着：
四人开始真正拥有杀神的筹码
他们不是光
是逼迫光畏惧黑暗的影子
张弛看着街上
那些终于把痛当成自己东西的人——
有人哭
有人骂
有人撕下控制他们的标签——
他喃喃：
“有可能……
我们真的能让神偿还吗？”
夏堇握刀转身：
“不能让所有人活，
但能让神
记住他欠谁的命。”
她带头向下一条巷口走去
像拖着一条从神心脏里扯出的链条
四人背影锋利
债主们在阴影里跟随
清算刚开始
神的利息
只是第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