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圣域的钛合金穹顶在双子星的照耀下泛着冷蓝光泽，悬浮的环形步道上，沈念安踩着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如冰裂。她拽着最新修订的《跨文明审判条例》在空中划出弧线，金属夹钳夹着的电子卷宗差点撞上迎面飘来的全息广告牌——上面正循环播放着艾莎用冰雪雕刻的正义女神像，冰晶翅膀在光影里折射出彩虹。
第37条第4款，裴景行的机械臂突然从背后伸来，精准按住她翻得飞起来的页角，关于意识体犯罪的量刑标准，你把星穹议会的仲裁权凌驾于联盟法典之上了。他作战服上的硝烟味还没散尽，左肩的能量护盾残留着被星兽利爪划过的焦黑纹路。
沈念安猛地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像要冒出火花：那你告诉我，顾承霄的残余意识寄生在机械体里搞破坏，该按机械族的物理损伤定罪，还是按精神文明的意识入侵算？她扯开西装领口，露出里面印着法律面前众生平等的t恤，上周在阿尔法星系，三个虚空织梦者的精神碎片附在矿工身上偷能量，最后居然因为主体已消亡被释放——这叫什么狗屁正义！
环形步道突然剧烈震颤，悬浮灯阵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莱昂的全息投影从应急通道弹出，银灰短发下的机械义眼红光急促闪烁：检测到空间波动，坐标对应你们所在的3号回廊。他身后的监控画面里，一群由齿轮和神经纤维组成的怪物正撞碎能量屏障，金属关节摩擦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缝合怪裴景行瞬间切换战术模式，机械臂弹出高频震荡刃，顾承霄那伙人用废弃机械和精神碎片拼出来的杂种。他把沈念安往安全通道推，却被她死死攥住手腕——她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电子卷宗在挣扎中散落，蓝色数据流像碎玻璃片飘得到处都是。
条例第19条，沈念安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却硬是没后退半步，执法人员在保护平民时，可临时启用跨文明强制措施。她扯下胸前的律师徽章，底座弹出的微型射线枪发出嗡鸣，现在，我以联盟法律顾问的身份，授权你使用任何必要手段。
裴景行的震荡刃切开第一个缝合怪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机油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怪物断裂的脖颈处爆出淡紫色粘液，溅在旁边的能量柱上滋滋冒烟。沈念安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地球法庭，顾承霄戴着抑制项圈受审时，也是这样用淬了毒的眼神盯着她——当时她穿着同款西装，在判决书上按下指印的手同样在发抖。
小心！裴景行突然将她扑倒，两人滚进悬浮座椅的间隙。刚才她站着的地方，三根带着倒刺的机械触手已经刺穿了合金地板。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很沉，作战服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沈念安能听见他胸腔里过载的能量核心发出的蜂鸣。
你机械臂的能量读数快爆表了，她摸到他后背的散热口，滚烫的气流灼得指尖发麻，左侧第三根液压管漏了。话音未落，裴景行突然翻身用后背挡住飞来的齿轮，金属撞击声震得沈念安耳膜生疼。他闷哼一声，机械臂的红光明显黯淡下去。
缝合怪发出尖锐的嘶鸣，那些由人类神经纤维构成的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粉色。沈念安突然抓起散落的电子卷宗，将数据流调成高频脉冲模式。当怪物扑过来的瞬间，她把卷宗狠狠按在它的光学传感器上——蓝光爆闪的同时，裴景行的震荡刃精准刺穿了它的核心枢纽。
这招叫法条制裁沈念安喘着气笑，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裴景行扯掉脸上溅到的油污，机械臂咯吱作响地抬起，擦掉她脸颊上的灰尘：下次开庭，我申请做你的保镖。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角时，沈念安突然凑上去吻住他——带着硝烟味的吻混着电子卷宗的墨水香，在警报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莱昂的机械军团赶到时，正撞见裴景行把沈念安护在身后，用仅剩的右臂挡着不断坠落的碎片。新赶到的洛希尔德突然发出齿轮卡壳般的惊呼：这些缝合怪的神经束里，有星穹议会的加密标识。他光屏组成的脸闪过复杂的数据流，是辰渊那边流出来的技术。
沈念安捡起地上的射线枪，枪口还在发烫。她看着那些被肢解的缝合怪，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法律就像手术刀，既要精准切割病灶，又不能伤及无辜的肌理。此刻她口袋里的《跨文明审判条例》还在微微震动，那是程叙远程传来的补充条款——关于如何给意识缝合体定罪的最新修订。
裴景行的机械臂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失去动力垂落下来。沈念安扶住他时，发现他作战服内侧别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他穿着警服，身边站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沈星遥。你妹妹总说，裴景行的呼吸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你辩护时像只炸毛的猫，打赢了又会偷偷给败诉方塞法律援助卡。
远处传来星弦的琴声，那首《秩序之章》的旋律正穿透混乱的战场。沈念安突然扯下领带，将裴景行流血的伤口紧紧缠住：条例第42条，当法律条文与现实冲突时，以保护生命为优先原则。她抬头时，正看见薇薇安的精神力场像淡紫色的水纹扩散开来，那些散落的精神碎片在光里痛苦地蜷缩成球。
缝合怪的残骸突然开始重组，断裂的肢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靠拢。沈念安举起射线枪的手顿住了——在那些缠绕的神经纤维中，她认出了顾承霄残存的意识波动，像困在琥珀里的小虫般微弱闪烁。这时候，裴景行突然用仅剩的左手握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枪管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