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鸾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了预感。
“与其说师父将翟翼当成了药人,不如说是毒人更准确。”
牵机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
“我下毒,哥哥负责替他解毒,师父从不会出手,若是解毒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提到这不堪回首的往事,牵机目光都变得深邃。
“我和哥哥都是师父捡回去的孤儿,她待我们很好,不知道的都以为我俩才是她的亲生子,师父就是我和哥哥的恩人,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子死在我们的无能上!”
牵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握着石杵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白希鸾还是难以消化听到的事情。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和哥哥的能力也突飞猛进,翟翼也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毒人。”
牵机冷笑。
“别看他现在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内里却是百毒共存,全靠药毒相互制衡,这样的身体,迟早要出事。”
砰!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只见那被纤纤玉手握住的石杵瞬间裂开了缝隙,生生被人掰断了。
牵机若无其事的将报废的石杵丢在一边,又重新拿出一个新的,继续捣碎着器皿里的东西。
白希鸾一直在梳理着听到的事实,却总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为何只听到翟翼哥哥,那翟修哥哥呢?”
想起那笑得像个大金毛一样的少年,白希鸾实在无法将他和这等经历联系在一起。
“呵,那个傻子,都说傻人有傻福,只能说他有个好哥哥替他挡住了一切不堪的真相,让他能对自己的母亲还尚存有一丝幻想。”
牵机嗤笑,越发觉得翟翼这男人很愚蠢。
“你看看这个。”
牵机从一旁拿起另一本书翻好页面递了过来。
白希鸾乖巧的双手接过来,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
“噬心蛊……”
“用多种含有剧毒的蛇虫毒蚁互相残杀,最后存活的方为母蛊,再由操控母蛊者亲自以心头血日夜喂养九九八十一日,服用子蛊者每逢月圆之日将承受剜心之痛,寿命折减……”
每多看一个字,白希鸾的眉头就狠狠跳动一下。
“翟翼为了保护翟修这个弟弟,幼年就服下了噬心蛊的子蛊,条件就是只能有他一名试药者,而母蛊,在我师父身上。”
“那美人师父……你师父她……”
白希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照理来说应当唤声师祖,但是内心却很抗拒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就算是有苦衷,她如果是翟氏兄弟,能体谅但绝不会原谅。
“师父她走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听到她的去向,可是翟翼的噬心蛊不能再拖下去了。”
牵机停下手里的活,目光坚定的看过来。
白希鸾迎上那抹目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徒弟,你能不能答应师父,如若以后遇到一个叫雪辞的女人,请告诉她,她的儿子就快死了,她当真狠得下心见死不救?”
牵机死盯着白希鸾,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眼前的小徒弟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就是能预感到她可以创造很多奇迹。
“这……师父……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才五岁呢,以后能不能离开无极境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不,我就是认为你可以,我总觉得,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无极境的福袋子。”牵机目光灼灼。
白希鸾无力地趴倒在桌上。
“师父,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不然,怎么会死了一次又一次……
“我牵机的徒弟,那必定是最厉害的,为师说你能行就一定行!不能没志气!”
……
得了,惹不起。
白希鸾叹息,突然鸭梨山大肿么办……
……
看到牵机又开始捣鼓起了手里的东西,白希鸾终于按捺不住了。
主要是那被丢进去的材料真的一个比一个恶心。
“师父,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做啥呢?”
“新研发的蛊,今日是那木头每月来试蛊的日子,算算时辰,差不多快到了。”
“啊?”
白希鸾瘫软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
刚刚才听完八卦,这么快就要面对正主了,这……
“装作不知道就行。”
猜到了她的顾忌,牵机柔声说道。
“翟翼哥哥……这么听话的吗?”
居然会每月都来当小白鼠,这里早就没有他的娘亲,何必还受制于美人师父。
“因为我用了和他娘亲同样的法子,用翟修威胁他,他不敢不从,毕竟那个傻子可啥也不知道。”
虽然是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但是白希鸾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悲凉。
“你会不会觉得为师很残忍?”
“不会。”
白希鸾坚定的摇了摇头。
“师父你是想要研制出解开噬心蛊的法子对不对?”
她可没忽视,刚才关于噬心蛊介绍里,最下方的一行字,噬心蛊只有母蛊死亡才能彻底清除。
“不愧是我徒弟。”
牵机不吝啬的夸赞道,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我不能只寄希望在寻找师父的行踪上,我赌不起啊。”
看着美人师父眼里的泪光,白希鸾心软了。
看来她这美人师父,是真的爱惨了翟翼。
也意识到了,即使性子再洒脱的人,也会有软肋。
想到上一世翟翼的结局,再看看眼前的牵机。
内心又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下是不得不蹚这浑水了。
……
“堂主,翟翼堂主已经在药浴房等候了,还请您过去。”
牵机刚将一只米粒大小的蛊虫放进研制好的药丸里,外面就传来了通报。
白希鸾刚想说将手中的书籍拿回去背,就看见牵机手起刀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个口子,鲜血顺势而下,滴落在药丸里。
“师父!”
白希鸾惊得从椅子上跳下来,想要去让人拿些包扎的东西来,却被牵机单手拉住了衣领。
她乖乖转过头,满脸不解。
“无妨,加了新鲜血液的蛊,效果会加倍,这些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说完,牵机熟练的运转灵力注入伤口,鲜血止住了,却留下了很大的伤口。
不在乎的将袖子放下,拿起药丸就走了出去。
“小徒弟,今日就不留你了,回去吧。”
白希鸾站在房间里皱眉思索了会儿,想到刚才不经意发现牵机瞬间惨白的唇色,连忙跟了上前。
奈何牵机早已进了药浴房,门被关上了。
白希鸾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乖乖地继续背着没背完的基础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