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还没理清司马毓与陆司通的反常,诵诗少女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萧公子,该您了。”
她定了定神,抬手理了理衣袖,缓缓站起身。
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过来,有好奇,也有几分等着看她是否会重蹈他人覆辙的审视。
萧筱却浑不在意,清了清嗓,吟出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话音刚落,厅内便起了低低的惊叹。
这句子清丽又华贵,寥寥数语便勾勒出美人的明艳,比先前众人的诗句意境高出不止一筹!
萧筱从容坐下,只当没看见满座惊叹。
飞花令一圈圈轮过,有人接不出被铃响淘汰,有人勉强凑句却显平庸。
唯有萧筱,每次轮到她,总能信手拈来一句绝唱。
先前还敢硬凑几句蹩脚诗的宾客,被这接连不断的佳句震住瞬间感觉自己没戏了,一个一个都主动退出。
一旁的司马毓,看着身旁着带着面具的怪人,从最初的讶异,到后来听她佳句频出时的触动,到了此刻已全然化作实打实的钦佩。
他侧目望着身旁静坐的人影,面具遮住了对方的面容,却掩不住那份信手拈来的才情,
短时间内能接连诵出这么多令人惊叹的佳作,且字句皆有韵味,
这等惊才绝艳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戴着面具,藏起真实身份?
而陆司通此时也盯着那道侧影,嘴角勾着一贯笑眯眯的弧度,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
飞花令终了,胜负毫无悬念,萧筱以碾压之势夺下诗会魁首。
在场宾客早已心服口服,满堂议论声中,皆是叹服。
那主持的少女走上前来,对萧筱恭敬一礼,轻声道:
“恭喜萧公子夺魁。我家姑娘已在三楼静候,请您移步。”
萧筱微微颔首,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木门轻推开时,便见窗边立着一道纤细身影。
只见一女子身着水蓝色长裙,发间簪着一支白玉簪,虽戴着面纱遮住容颜,那倚窗而立的姿态却端庄清雅得让人移不开眼。
萧筱瞧着那熟悉的背影,便已认出是陆司绮,眼底悄悄浮出几分促狭,心底暗忖:大家闺秀居然穿了她舞姬的马甲,那就别怪自己逗逗她了。
此时的陆司绮刚听见开门的动静,便转过身,可还没看清来人就眼前一花,落入一人怀中。
她惊讶的看着将自己揽在怀中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挺拔健硕,脸上覆着一张奇异的银质面具,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与一双含笑的眼,周身透着股潇洒不羁的侠气。
那人抬手,指尖竟轻轻勾起了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慢悠悠道:
“让姑娘久等了。不知在下的诗句,可还入得姑娘眼?”
陆司绮被撩的心跳瞬间加快,脸颊绯红,连握着窗棂的指尖都不自觉地收紧。
正欲开口,却见对方轻笑一声,抬手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竟是一副自己熟悉的含笑眉眼。
“是你?!”陆司绮又羞又恼,拍开她勾着发丝的手,跺脚嗔道:
“我这二十五年才刚萌动的芳心,就这么被你给掐灭了!”
萧筱收了玩笑心思,眼底笑意未散,语气恢复平常赶忙安慰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说着拉着她拉着陆司绮在桌前坐下,认真道:
“我今日乔装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经营的怎么样,没想到你做的很好远超我的预期。
单看今日这场诗会,入场的诗笺一张卖十两,楼下楼上少说有五百人,光这一项就挣了不下五千两白银。
再加上茶点、干果的收入,比寻常酒楼一月的营收都多。”
萧筱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止这些。”
“婉香楼地处边关要道,人流量大,来往的不是富商巨贾,就是西域商队。
他们喝茶闲聊时,总会带出些各地物价、商路安危的消息,这些可都是值钱的‘情报’。”
“你若愿意,不妨在楼里设个‘消息阁’,专门收集、整理这些信息,再卖给有需要的商人。
一来能赚笔额外收入,二来也能借这些情报,让婉香楼在边关的根基更稳,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司绮听着,眼底的惊讶渐渐转为深思。
萧筱的话虽听起来大胆,却句句点在她从未想过的关窍上,
让她忽然觉得,这婉香楼背后,竟真藏着一番更广阔的天地。
而这情报生意若真能做起来,恐怕比明面上的营生更为重要。
二人正细说着今后的安排,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侍女惊慌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王公子带了好些人冲上了二楼,说今日若见不到您献舞,就要、就要让婉香楼往后的生意做不下去!”
陆司绮闻言顿时气结道:
“这王金怕是克我吧?怎么我到哪他都阴魂不散,我不会跳舞可怎么办?”
萧筱看她慌乱,便起身道:“你先去安排人手应对,我来会会他。”
陆司绮一愣:“你?可你不是绛珠仙阁的医女吗?还会跳舞?”
萧筱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才正是在下,婉香楼那位从不露脸的‘第一舞姬’,本就是我扮的。”
陆司绮彻底怔住,合着萧筱早就知道她在装模作样,还配合着她把这出戏唱完,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萧筱让她先去调度人手,看看情况再回来和我自己商量对策。
自己则转身走入内室,准备换上那身舞裙,好好会一会那王金。
帷幔轻垂,她刚将伪装的那身衣服褪下,忽听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她以为是陆司绮去而复返,便随口道:“咱俩这关系,你进屋还用敲什么门?”
门外的人似是迟疑了一下,才推门而入,却静静立在内室门边,再无动静。
萧筱不慌不忙的换着衣服,心里想着,自己反正一直在陆司绮面前都是女子形象,倒也不必伪装。
便轻笑着朝外问:“怎么?事情安排好了,特地回来看我跳舞?”
帘外的人默了一瞬,低低应了一声:“嗯。”
萧筱只当是陆司绮好奇,便存了几分玩笑的心思。
她抬手猛地一扬,绯色纱帘如云飘起,纤指顺势向外一探,轻轻勾住来人的衣襟朝内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