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秦臻靠在陆清野肩上,她的状态其实不算好,来之前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整晚都保持着极高的专注力,这会儿放松下来,突然有些疲惫。
“所以我杀了他。”
陆清野察觉到秦臻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知道她已疲惫到极致,背着人走路的脚步便放轻了些。
“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那人选择了逃避。
陆清野回A国时,他早已结婚生子,还对外宣称,m国那个女人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是她自己痴心妄想,怪不得别人。
于是,当天晚上,陆清野就送他去见了自己的妈妈。
毕竟,她等这个人,已经等了太久。
陆清野突然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秦臻,可光线太暗,即便回头,也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
“秦臻。”陆清野的声音依旧平淡。
“嗯。”秦臻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你不用怕我。”
秦臻闻言睁开眼睛,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缓缓交叠,搂住了陆清野的脖子。
此刻的陆清野于她而言,就像狂风暴雨中漂泊在海上的小船。尽管来历不明、风雨飘摇,随时可能沉没,但至少现在,他托着秦臻在海上缓缓前行。
哪怕风浪再大,暂时迷失航线也无妨,他托着她,总会找到属于他们的港湾。
在密仓里走了大半个小时,陆清野将秦臻轻轻放下,双手转动门阀,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一道强光骤然射了进来。
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秦臻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眨了眨眼,抬头时,正对上陆清野的目光。秦臻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她自己当然不知道,此刻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原本华丽的礼服变得破烂不堪,脸色白得吓人,眼睛因方才强光的刺激而通红湿润,像刚哭过一场。
更糟的是,她额头不知何时受了伤,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碰破,这会儿正破皮流血。再配上惨白的脸色,整个人显得格外娇弱。
陆清野心底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可看向秦臻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流血了。”
没等秦臻反应过来,他已下意识伸手帮她抹去血迹,动作自然流畅,还特意避开伤口,只擦了旁边渗出的血。
随后,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秦臻肩上。
秦臻垂眸看了看,准备把外套还给他:“没事,我不冷。”
陆清野却面无表情地将外套重新拢好,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你冷。”
秦臻无奈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想从中找出些许类似温柔的情绪,却一无所获。
陆清野的眼神里没有温情,没有欲望,平静得像一面无论被什么重物砸下都不会起波澜的湖水。
她都把自己搭进来了,对方却真的毫无波动?
没来由地,秦臻也有些烦躁。
陆清野再次背过身蹲在她面前,可过了好一会儿,秦臻都没有趴上去。
陆清野转头看她,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窥探不出半分情绪。
秦臻淡声道:“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说完,她从陆清野身边跨了过去。
陆清野突然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秦臻摇头:“没事。”
她垂头看了眼被拉住的手,想挣开,却被陆清野抓得更紧。
陆清野静静地看着她问:“到底怎么了,秦臻?”
陆清野天生比旁人敏锐,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能被他察觉。何况两人被关在同一空间这么久,他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秦臻的情绪,怎会发现不了她的异样?
奈何,他像块没有感情的石头,这份敏锐向来用于杀人,而非爱人。
被他这么追问,秦臻的情绪终于爆发,她用力甩开陆清野的手:“我说了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陆清野显然没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被甩开时身体竟晃了一下,随后抬眸,带着几分茫然无辜地看着她。
秦臻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发得有些过了,看着陆清野这副模样,方才的暴躁瞬间消散。
她吸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的问题。”
陆清野没说话,静静盯着她看了片刻,伸手扶她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渴不渴?”
秦臻点头。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水。”
随后,他又将从黑衣人手里捡来的短刀塞到秦臻手中:“留着防身。”
说完,他快步离开,往另一边的船舱走去。
秦臻握着短刀,望着浪潮翻涌的海面沉思。
没一会儿,陆清野就拿着一瓶水回来,拧开瓶盖递到她手上。
秦臻抿了一口,又把水递回他手里。
陆清野仰头就着她喝过的瓶口喝了一口,盖上瓶盖后,再次蹲在她面前问:“还能走吗?”
秦臻静静地看着他,从他手上拿过矿泉水,倒了些在掌心,替他擦去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陆清野没说话,只是蹲在她面上一动不动,静静地回望着她。
陆清野的五官极为精致,甚至称得上俊美凶悍,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这样的长相,再配上那双无情无欲的眼睛,莫名让秦臻觉得……勾人至极。
“为什么要保护我?”秦臻问。
“给自己找点事做。”
真是个让人无法理解,又莫名火大的理由。
可眼前人目光坦诚,实在让人没有发脾气的理由。
这次陆清野没有背她,而是扶着她往上又走了半个小时。登上甲板时,院长已在原地等候。见两人都还活着,他脸上没多少意外,语气也很平静。
“陈继生已死,其余活下来的由国安部的人看管。你们辛苦了,游轮还有一个小时靠港,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陆清野没说话,带着秦臻进了一间客房。
国安部的人就守在外面,秦臻去洗澡,他静静的守在旁边。
等秦臻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他依旧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连坐姿都跟她进去时一模一样。
秦臻擦了擦半干的头发,自己上了床。
她侧着身,面向陆清野所在的方向,陆清野的侧脸看起来非常冷峻,他脖子修长,喉结突出,之前没发现,现在离得不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右边的脖子长了一颗很小的痣,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秦臻侧蜷在一旁看他,没成想陆清野突然转过头,也看向了他。
二人一坐一躺着对视,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秦臻问:“怎么了?”
陆清野像是察觉不到这种容易让人感到不自在的氛围,他淡声道:“你刚才对我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