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夜无殇那冰冷戏谑的声音与男童虚影痛苦挣扎的呓语,在这诡异的核心空间内交织回荡,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矛盾交响曲。碧落和墨离僵立在原地,大脑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惊人真相冲击得停止运转。
那被无数黑暗能量管道缠绕、如同心脏般被汲取力量的男童虚影,竟然是魔域的核心?而他,似乎在求救?
“救……救我……净化……一切……”
微弱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恸与渴望,与周围狂暴、污秽的魔气环境格格不入。
“聒噪。”
夜无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只见那悬浮在男童虚影上方的巨大黑暗核心微微一震,一股更加浓稠的暗红色能量如同枷锁般缠绕上男童虚影,那痛苦的呓语瞬间被压制下去,男童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你们很幸运,也很不幸。”夜无殇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幸运的是,你们是亿万年来,唯一能抵达此处,窥见一丝真相的蝼蚁。不幸的是,知晓真相,往往意味着……离毁灭更近一步。”
碧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紫电眼眸死死盯着那男童虚影和黑暗核心,厉声问道:“他到底是谁?!你对他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夜无殇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嘲讽,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他,是‘天道’……或者说,是上古时期,那个试图维持所谓‘平衡’、‘秩序’的陈旧天道,在自我净化过程中,剥离出来的……最后一点‘残渣’,一点不必要的‘仁慈’与‘悲悯’。”
天道残渣?仁慈与悲悯?
碧落和墨离瞳孔骤缩,这个答案比他们想象的任何可能性都要震撼!魔尊,魔域,其根源竟然与上古天道有关?!
“不可能!”墨离握紧风雷怒斩,刀身嗡鸣,斩钉截铁地反驳,“天道无情,至公至正,怎会有什么仁慈悲悯?又怎会剥离出你这种……怪物!”
“至公至正?无情?”夜无殇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声音中的嘲讽意味更浓,“那是你们,以及如今这个孱弱新天道,对‘天道’最浅薄、最可笑的理解!”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宏大而缥缈,仿佛带着古老的回响,在这核心空间内震荡:
“上古之初,天道并非无情之物。它孕育万物,监察众生,有喜有怒,有赏有罚。它爱惜它所创造的生命,悲悯众生的苦难。它试图建立一个完美的、和谐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但,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贪婪、嫉妒、憎恨、杀戮、背叛……无尽的负面情绪与业力,随着文明的繁衍而不断滋生、积累,如同毒瘤般侵蚀着世界的根基,玷污着天道的本源。这些污秽,连天道自身都无法完全消化、净化。”
“为了维系世界的存续,为了不让整个世界被众生业力拖入归墟,上古天道不得不做出选择——它开始了一次漫长而痛苦的‘自我净化’。它将那些被众生负面情绪污染的部分,连同它自身那份过于‘柔软’、容易因悲悯而影响判断的‘意志’,强行剥离、割舍!”
夜无殇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久远之前的“痛苦”。
“而被剥离出来的这部分……就是最初的‘魔’!是承载了天地间所有负面情绪、所有业力污秽,以及天道最初那份‘仁心’的……混合体!你们可以称之为‘天道之癌’,也可以称之为……被遗弃的‘初心’!”
碧落和墨离听得心神俱震!上古秘辛,竟如此骇人听闻!魔的起源,竟是天道自我净化的副产品?是承载了世间污秽与被遗弃仁慈的悲剧结合体?
“那……那个孩子……”碧落的声音有些干涩,指向那被束缚的男童虚影。
“他?”夜无殇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他就是那点被一同剥离出来的、不必要的‘仁慈’与‘悲悯’的具现化。是这庞大负面能量集合体中,唯一一点不和谐的‘光’。他无时无刻不在哀嚎,不在想着‘救赎’,想着‘净化’,想着回到那个遗弃了他的‘主体’身边,真是……天真得可笑!”
夜无殇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排斥。
“而我,”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威严、无比黑暗,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意志,“就是这负面集合体孕育出的……真正的‘意志’!是众生业力的终极体现!是天道为了‘完美’而遗弃的‘黑暗面’!我,即是‘终焉’!我,即是‘虚无’!”
“上古天道以为将我们剥离、封印,就能高枕无忧,建立一个它想要的‘纯净’世界?可笑!它错了!它创造了我,却又遗弃了我!这份‘因果’,这份‘业力’,它必须偿还!”
夜无殇的声音变得激昂而充满恨意:
“所以,我回来了!我要吞噬这个被它改造得软弱不堪的新天道!我要将三界重新归于混沌!我要让这世间众生,都亲身感受一下,被它们自身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恶业所反噬的滋味!我要让那遗弃了我的‘主体’,亲眼见证它所要维护的‘秩序’,是如何在它亲手创造的‘混乱’面前,不堪一击!”
“而这个愚蠢的‘仁心’……”夜无殇的意念扫过那男童虚影,充满鄙夷,“他竟还想阻止我,还想‘净化’这一切?所以,我将他束缚于此,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无力阻止,看着他的‘悲悯’是如何被我利用,转化为毁灭的力量!让他承受这永恒的折磨,这就是对他,以及对那个遗弃我们的天道,最大的报复!”
真相,如同最残酷的冰水,浇透了碧落和墨离的全身。
魔尊夜无殇,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妖魔,他是上古天道自我净化过程中产生的“癌变”,是世间负面业力的聚合体,是被遗弃的黑暗面!他的目的,是向遗弃他的天道复仇,是要将三界重归混沌!而那个男童虚影,竟是上古天道被剥离的“仁心”,此刻正承受着被自身黑暗面利用和折磨的痛苦!
这已经超越了正邪之争,这是天道自身的悲剧与分裂所引发的浩劫!
“现在,你们明白了?”夜无殇的声音恢复了淡漠,“明白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明白了这挣扎的可笑?融入这终焉的盛宴吧,这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话音未落,整个核心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四周那些蠕动的暗红色能量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庞大的魔气如同海啸般向碧落和墨离席卷而来!同时,无数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魔影,从黑暗核心中蜂拥而出,发出尖锐的嘶啸,扑向两人!
攻击,开始了!
“墨离!”碧落大喝一声,从震撼中强行挣脱,周身被压抑的风雷之力轰然爆发!耀眼的紫电雷光如同怒龙般环绕她飞舞,将汹涌而来的魔气强行劈开、净化!
“明白了个屁!”墨离怒吼一声,心中虽惊骇,但战意却更加沸腾!风雷怒斩爆发出撕裂一切的锋芒,暗紫色的刀光纵横交错,将扑来的魔影斩成碎片!“老子不管你是天道还是癌变,想毁灭老子要守护的世界,就先问过老子手里的刀!”
刀光与雷暴在这魔域最核心的区域悍然绽放!两人背靠着背,面对源源不绝的魔气与魔影,展开了殊死搏杀!
然而,这里的魔气近乎无穷无尽,而且蕴含着天道级别的负面意志,对他们的仙力与神力有着极强的侵蚀与污染效果。碧落的雷光每净化一片魔气,自身消耗巨大;墨离的刀锋每斩碎一道魔影,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恶意顺着刀身试图侵入他的心神。
更可怕的是,那个黑暗核心还在持续不断地抽取着男童虚影的力量,转化为更强大的攻击。整个空间仿佛都在排斥他们,压制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碧落挥出一道粗大的雷霆,将一片魔影蒸发,急促地传音道,“必须想办法切断那个核心与男童的联系,或者……毁掉核心!”
“说得容易!”墨离一刀劈开一道凝聚成实质的怨恨冲击,喘着粗气,“那玩意看起来比整个昆仑山还硬!而且魔尊的意志附着在上面!”
就在两人陷入苦战,形势岌岌可危之际——
那被束缚的男童虚影,似乎感受到了碧落身上那至阳至刚、带着一丝净化气息的风雷之力,以及墨离那斩破一切、不屈不挠的意志,他紧闭的眼睫再次剧烈颤动起来。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悲悯与祈求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强行穿透了黑暗能量的封锁,再次传递到碧落和墨离的心间:
“心……核心……逆转……”
“我的……力量……可以……净化……”
“帮我……”
伴随着这断断续续的意念,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纯净白光,如同风中残烛,从男童虚影的心口位置渗出,微弱地指向那巨大黑暗核心的某个……极其不起眼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细微裂隙!
碧落和墨离同时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指引!
那里,是弱点?!这被遗弃的“天道仁心”,在指引他们,如何摧毁这囚禁他、利用他的黑暗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