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数日后,程灏轩和岳不群等一行人抵达福州境内。
在经过那间早已破败不堪的老蔡酒铺之际,一幕幕往事即如洪水般向林平之袭来。
他翻身下马后,向酒铺走去。
唐倩倩怕他会触景生情,忙上前挽住他胳膊提醒:“平之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城去吧……”
林平之却道:“不,我想进去看看……”
唐倩倩遂紧挽住他道:“好,那我陪你一块进去……”
坐在马车里的岳灵珊本不想面对老蔡酒铺,却又忍不住透过车帘子的一角去看林平之和唐倩倩。
见二人手挽手的准备进酒铺,她不禁心生醋意,甩手放下了车帘子。
宁中则见此,莫奈何的轻叹了一声。
岳不群则是面上看着没什么波澜,眸底却飘浮着一抹阴冷。
但说林平之,带着唐倩倩进入酒铺后,指着其中一张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桌子述道:“当年,我初次押镖回来,与郑镖头和史镖头他们所坐的就是这张桌子……史镖头曾问怎不是老蔡来招呼,老萨说是老蔡将酒铺转给了他,而后就叫出他孙女婉儿来帮忙招待我们……我们刚准备吃喝,青城派的余人彦和贾人达便进来了……他们见婉儿是个麻子,就出言讥笑,余人彦还对她动手动脚起来,我就站起来斥责他们……由此,我们打了起来……”
唐倩倩看林平之状似平静的讲述,很是心疼,待要劝止,却见他指向歪倒在墙边的凳子述道:“余人彦就死在这里……当时,我遭他钳制,情急之下,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后就捅了过去……”
唐倩倩忙打断劝道:“平之哥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但听林平之轻笑一声道:“是啊,事情是过去了……然,做过的事,或对或错,不是说过去了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说话间,外头传来了陈七的声音:“少镖头,阿七带着小雪龙来接您了,咱们回去吧……”
闻言,林平之感慨的环顾了四周后,牵起唐倩倩的手道:“走,我们回家……”
唐倩倩眼眉弯弯的点点头后,与林平之出了老蔡酒铺。
小雪龙一看到主人出来了,当即欢快的跑了上来。
林平之抚摸了下马头后,揽过唐倩倩的腰肢跃上了马背,随即扬鞭策马而去。
岳灵珊见状,气得差点哭了出来。
程灏轩则摩挲着下颚,露出一丝了然的坏笑。
……
率先带着唐倩倩进入福州的林平之,在福威镖局门前勒停了小雪龙。
镖局已然修缮一新,旗杆上的镖旗在微风吹拂下,福威镖局四个金色大字闪着光芒。
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回想往昔,林平之的心里油然生起一股悲凉。
就在这档口,只见妙兰从大门内迎出来喊了声:“平之少爷回来了!”
林平之收回哀思后,作浅笑询问:“妙兰,你怎在此?”
妙兰向唐倩倩见过礼后,笑回道:“噢,是凤吟小姐安排我来帮着陈七主持修缮镖局和向阳巷老宅事宜的……林家祖坟那边也已经张罗停当了……”
她边说着,边引领着林平之和唐倩倩走进大门。
小雪龙则不待有小厮来牵,便自行走去位于夹巷内的侧门。
……
镖局内的大厅里,丫鬟们已准备好了茶点。
唐倩倩落座后,接过冷巾擦拭了下脸和手,便拿起茶点来用。
林平之则走到摆放着父亲所使的银枪前,边抚摸着枪身边追忆起爹娘的音容。
少时,陈七引领着岳不群一行人及程灏轩和丁凤吟走了进来。
林平之遂再度收起哀思,转身招呼起众人:“表姐、师父师娘、程师弟,快请入座用茶。”
待众人落座饮过茶后,妙兰向林平之禀道:“平之少爷,酒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
林平之看唐倩倩连吃了好几块糕点,想着她定是饿了,便向众人一抬手道:“那就请各位随平之往花厅饮宴……”说罢,先行往大厅后走去。
唐倩倩忙起身跟了上去,众人随行在后。
……
花厅这边,
一张红木大圆桌上,已摆好了美酒和精致清爽的冷盘。
众人进了花厅后,按林平之的招呼依次入席落座。
在妙兰示意丫鬟为众人斟上酒后,林平之先行端起酒杯敬向岳不群和宁中则及岳灵珊:“师父于平之危难中伸出援手相护并收为徒,学艺期间又蒙师娘照拂。尤其是师姐,对平之照拂得更多……平之理应先敬三位……”说罢,即先干为敬。
岳不群作浅笑,道了句:“诶~平之,为师未能在救护你爹娘的事上尽力,甚为歉疚。幸好还能及时护得你周全,也算是种弥补。这酒,为师受之有愧,应该是为师先向你爹娘敬上一杯才是……”
说着,他示意妻女起身,一起向外作一礼后,将杯中酒洒向地面。
对此,林平之眉梢微见一挑后,端起由丫鬟续斟上的酒敬向丁凤吟道:“蒙表姐远道前来扶持平之,这杯酒,平之敬您……”说着照旧先干为敬。
丁凤吟端起酒微一回敬后,将酒一饮而尽。
转而,林平之再度端起丫鬟续斟上的酒,敬向程灏轩和梁发、英白罗:“在华山期间,因身陷于父母双亡的悲痛一心只想练武报仇,而有所得罪梁师兄、英师兄、程师弟,平之在此向三位致歉……”
程灏轩一笑摆手道:“诶,你我都成了兄弟,还记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做什么……来,一起干了这一杯……”说着,与之碰了下杯后一口将酒闷下。
梁发和英白罗遂起身各自道了句:“林师弟言重了……\/是啊~林师弟,咱们既是同门,哪会计较那么多嘛……”跟着将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有丫鬟陆续端来了热菜。
妙兰遂指挥着上菜,边依次告知菜名:“得到平之少爷要回来的消息后,我就让厨房早早的准备起了食材,都是些福州地道菜,有洪武豆腐,佛跳墙,鸡汤氽海蚌,岚谷熏鹅,半月沉江,荔枝肉,南煎肝,鸡茸金丝笋,各位慢用……”
看着一道道的美味佳肴摆放上桌,英白罗早已两眼放光,食指大动:“哦哟,光听这些菜名就让人垂涎三尺了……看着就更想大快朵颐了……”
林平之浅笑道:“那各位就别客气了,起筷吧……”
他边说着,边起筷夹了块熏鹅肉放入唐倩倩的碗里道:“倩倩,来,快尝尝这鹅肉……”
唐倩倩却先是嫌弃的捂着鼻子道:“嗯~这烟熏味不好闻……”
随后,她依次指着荔枝肉、半月沉江、鸡茸金丝笋道:嗯,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林平之宠溺的点头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就说,我亲自给你夹,你若觉得不够,我让厨房去做就是了……”说着,逐一替她夹到了碗中。
岳灵珊吃味之下,端起酒杯就喝,酒的辛辣只呛得她泪凝眼角。
程灏轩在旁看着,忍不住凑热闹:“哎呀,林师兄,你光顾着给你的倩倩夹菜,也不给你兄弟我夹个菜呐……”
林平之遂摇头笑着夹了块蚌肉放到碗里后,示意丫鬟给程灏轩端过去。
随后,众人在林平之和丁凤吟的招呼下吃喝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下来,众人可说是个中滋味在心头。
饭后,林平之让妙兰引领着岳不群一众人去镖局的后院客房安顿,自己则带着丁凤吟、唐倩倩、程灏轩回了向阳巷老宅。
当晚,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