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刚在招标会上被当众“学术打脸”,灰溜溜回住建委,据说很快被调整了岗位,调去管档案室。
吴家这把“合规的刀”刚亮出来就卷了刃,让省城某些圈子暗地里看足了笑话。
吴振邦这只老狐狸,显然不会就此收手。
周氏项目指挥部,午休时间。
陈瑶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社区活动宣传单,小脸红扑扑的:“周总,林薇姐,‘童画未来’社区儿童绘画比赛印好了!
我们下午就去附近阳光小区和希望小学派人发吧?”
“好。”周若雪点头,这是周氏扎根省城、融入社区的公益活动之一,她颇为重视,“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
“姜哥会陪我去的!”陈瑶立刻接口,大眼睛亮闪闪看向角落闭目养神的姜涛。
姜涛眼皮都没抬,算是默认。保温杯安稳地放在猫咪杯垫上。
阳光小区是个老小区,环境尚可,邻里氛围浓厚。
陈瑶和两个行政部的同事,在小区广场摆开桌子,热情给带孩子的家长介绍比赛。
姜涛站在几步外,靠着棵大树,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不少居民对周氏这个新来的大企业举办免费活动很感兴趣,围拢过来询问。
“阿姨,您家小朋友喜欢画画吗?可以来参加我们的‘童画未来’比赛,主题是‘我心中的美丽家园’,有丰厚奖品哦!”陈瑶笑容甜美,耐心解释。
“哎呀,这个好!我家囡囡就喜欢涂涂画画!”一个抱着孙子的老太太乐呵呵登记信息。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气氛融洽。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上放些锅碗瓢盆简单的行李,步履走进小区广场。
他目光茫然扫过热闹的人群,最终停留在周氏的宣传横幅上,眼神陡然变得怨毒!
“周氏!黑心企业!还我血汗钱!!”王大柱猛地扔下三轮车,嘶哑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凄厉!他扑到宣传桌前,双手用力拍打着桌子,震得宣传单乱飞!“你们盖大楼!害得我们没地方住!补偿款只给那么一点!我老婆病都看不起!黑心企业!骗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原本热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家长们赶紧把孩子护在身后,惊疑不定看着状若疯癫的王大柱,和脸色煞白的陈瑶等人。
“大叔!您冷静点!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瑶吓得声音发颤,但还是强撑着试图安抚。
“误会?!我房子都被你们拆了!补偿协议白纸黑字!你们骗我签字!钱呢?!钱呢?!”王大柱情绪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伸手就要去抓陈瑶的胳膊!
就在他干枯的手指即将碰到陈瑶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扣住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如同铁钳,让王大柱动弹不得!
出手的正是姜涛!他不知何时已挡在陈瑶身前,眼神平静地看着情绪失控的王大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王大柱被姜涛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狂躁的情绪微微一滞,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委屈和愤怒:“好好说?!跟你们这些黑心资本家有什么好说的!放开我!我要告你们!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干的缺德事!”
周围的居民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不少人看向周氏员工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和不满。舆论的天平,瞬间倾斜!
“大叔,”姜涛松开手,声音依旧平稳,“你说周氏拆了你的房子,补偿款没给够?补偿协议呢?拿出来看看。”
“协议…协议被他们骗走了!”王大柱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激动地吼道,“他们都是一伙的!骗子!”
“哪里的房子?”姜涛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就…就前面那片棚户区!三个月前拆的!”王大柱指着远处一片正在打地基的工地,那里正是周氏项目的一部分。
“那片区域的拆迁安置,由区政府统一负责,补偿标准和协议在拆迁办都有公示和存档。”姜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周氏只负责项目开发,不参与拆迁补偿。你说周氏骗你,证据呢?”
王大柱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只会重复:“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的!你们官商勾结!”
“官商勾结?”姜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需要我现在帮你联系区拆迁办的张主任,或者区纪委的同志,现场核实一下你的情况吗?如果你真受了委屈,他们一定会为你做主。”
一听到“拆迁办”、“纪委”这几个字,王大柱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猛地后退几步,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姜涛,嘴唇哆嗦着:“你…你们…你们等着!” 他再也不敢停留,连三轮车都不要了,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消失在小区门口。
一场精心策划的“苦情戏”,在姜涛几句冷静的质问和“纪委”的威慑下,如同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气。
广场上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原来是个闹事的?”
“听他刚才那话就不对劲,拆迁补偿都是政府管,关人家开发商什么事?”
“就是!差点被他骗了!这人看着可怜,心术不正!”
“周氏这活动挺好的,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粥!”
舆论瞬间反转!陈瑶和同事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陈瑶看着姜涛的背影,充满了后怕和感激。刚才要不是姜哥…
姜涛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宣传单,拍了拍灰,递还给惊魂未定的陈瑶:“继续。”
“啊?哦!好!”陈瑶连忙接过,深吸一口气,重新挤出笑容,“各位叔叔阿姨,刚才是个误会,我们的‘童画未来’比赛继续报名啦!”
吴家老宅,书房。
吴振邦听着铁鹰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大柱是他安排的一步闲棋,本想用“苦肉计”制造点负面舆论,恶心一下周氏,顺便试探姜涛的反应。没想到,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废物!连戏都演不好!”吴振邦低声骂道。
“老爷,那姜涛反应太快,而且…他似乎对拆迁补偿的流程非常清楚,直接点破了我们的漏洞。”铁鹰沉声道,“王大柱那种人,一听纪委就吓破了胆。”
“哼!又是这个姜涛!”吴振邦烦躁地踱步,“柳老那边有什么新说法吗?”
“柳老说…”铁鹰迟疑了一下,“此人心如磐石,洞察秋毫,寻常手段已难撼动。需…借势而为,或可引外火焚之。”
“借势?外火?”吴振邦眼神闪烁,咀嚼着这几个字,“省城之内,还有谁能压得住这条过江龙?除非…”他目光投向墙上巨大的世界地图,在某个遥远的区域停留片刻,“…省城之外?或者…他过去的‘老朋友’?”
几天后,省城国际机场。
一架从欧洲某国飞来的航班平稳降落。
头等舱通道,走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合体深灰色西装、气质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外国男子。
他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行走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气场彪悍、眼神警惕的随从。
男子走出接机口,目光扫过等候的人群。一个穿着低调、戴着墨镜的华人男子快步迎上,恭敬地低声道:“卡尔先生,欢迎来到华夏。车已经准备好了。吴先生已在‘听雨轩’恭候多时。”
被称为卡尔的金发男子微微颔首,用略带口音流利的中文说道:“带路。” 他的目光扫过机场外繁华的省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仿佛猎人踏入了期待已久的猎场。
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汇入车流,驶向省城深处。一场来自省城之外的风暴,似乎正悄然酝酿。而姜涛,此刻正坐在项目指挥部的窗边,拿着那个印着猫咪的保温杯垫,轻轻摩挲着杯壁。省城的棋局,对手似乎要换人了。他等着,看这“外火”,能烧多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