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送入市内最好的军区总医院,由最顶尖的外科团队进行紧急手术。
她左肩的贯穿伤虽然严重,但姜涛精准及时的战场急救,保住了她的命,子弹也未伤及要害。
手术室外,郑国栋局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周若雪也通过保密线路焦急地等待消息。
姜涛如同磐石般守在医院一个不起眼的观察点,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周围环境,确保没有任何“獠牙”的漏网之鱼能靠近这里。
当手术灯熄灭,医生宣布“手术成功,暂无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时,郑国栋和周若雪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真正的风暴并未平息,反而在医院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里,掀起了新的涟漪。
VIp重症监护室外走廊。
气氛凝重。郑国栋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靠在墙边的姜涛,眼神极其复杂。
感激、敬畏、疑惑、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无奈。
“姜……先生,”郑国栋斟酌着称呼,声音带着疲惫和后怕,“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分内事。”姜涛打断他,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尽头和楼梯口,“内鬼查得怎么样?”他更关心这个致命的隐患。
郑国栋脸色一黯,压低了声音:“正在秘密排查。
林薇收到的最后一条加密线报,源头被技术伪装,指向一个境外服务器跳板,很难追踪。但……能精准掌握她小队动向,提前设下如此致命的伏击,内部……肯定有人泄露了消息!”他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痛心。
姜涛眼神冰冷:“蛀虫不除,后患无穷。名单给我。”
“这……”郑国栋面露难色,“姜先生,这涉及到警队内部纪律审查,程序上……”
“程序重要,还是命重要?”姜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包括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獠牙’的獠牙已经伸到执法系统内部,下次的目标,可能就是你的办公室,或者……医院里的林薇。”
郑国栋被他的话噎住,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想起集装箱里那两个被一击毙命的职业佣兵,想起姜涛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手,和冰冷无情的眼神……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也有权限绕过一切程序,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清理门户”。这让他感到恐惧,但也明白,姜涛说的是对的。
在“暗影之牙”这种级别的威胁面前,常规程序可能就是催命符。
“……我明白了。”郑国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名单和初步排查的嫌疑人资料,我稍后加密发到你的安全线路。
但是姜先生……请……尽量低调处理。”他的语气带着恳求。
姜涛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他的目光转向重症监护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玻璃看到里面昏迷的林薇。
安全屋内。
凝重的气氛并未因林薇脱险的消息而消散。
周若雪通过保密电话得知林薇手术成功的消息,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电视新闻上滚动播放着“警方在码头破获一起重大走私案,激烈交火,数名悍匪被击毙,一名警官英勇负伤”的官方通告(郑国栋紧急操作的),试图掩盖真相,但安全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陈瑶、林小雨、张薇等人围在周若雪身边,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和对未知的恐惧。
当看到电视新闻里一闪而过、模糊的码头现场画面(刻意避开了姜涛和林薇的身影)时,林小雨忍不住小声问:“周总……姜哥他……真的没事吗?他手臂上的伤……”
周若雪看着电视画面,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姜涛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眼神冰冷如刀的画面。
她强迫自己镇定:“他没事。林薇警官也救回来了。”她刻意忽略了过程的惨烈。
“姜哥太厉害了!”张薇满眼崇拜,“一个人就把林警官救出来了!”
“是啊是啊!简直像超级英雄!”林小雨也附和道。
陈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咋呼,她看着周若雪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又想到姜涛那副永远冷硬、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和心疼。
她低声问:“周总……姜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连警方都……”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扎在了周若雪的心上。她无法回答。
姜涛的身份,是她心头最大的谜团,也是此刻最沉重的负担。
军区总医院,VIp病房。
林薇在麻药退去后的剧痛中悠悠转醒。
消毒水的气味,仪器的滴答声,左肩传来的撕裂般痛楚……提醒着她还活着。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守在床边、眼睛红肿的周若雪。
“薇薇!你醒了!”周若雪惊喜地握住她没受伤的右手,声音带着哽咽。
“若雪……”林薇声音嘶哑微弱,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周若雪的肩膀,看到了那个靠在窗边阴影里的高大身影。姜涛。他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作战服,左臂的绷带上渗着暗红,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
看到姜涛的瞬间,集装箱里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瞬间涌入林薇的脑海——喷涌的鲜血、冰冷的尸体、姜涛如同杀神般的身影、还有他抱着自己时那沉稳有力的手臂,和他那句冰冷的“闭嘴,节省体力”……以及,她昏迷前那个震撼的猜测——“龙渊”!
复杂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薇。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姜涛救命之恩的感激、对他恐怖实力的震撼、对他身份的巨大好奇、以及……过往种种冲突和被他无视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一直守在外面?”林薇低声问周若雪,目光却依旧落在姜涛身上。
周若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嗯。他说……这里也不绝对安全。”
就在这时,姜涛似乎察觉到林薇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姜涛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深邃得像寒潭,仿佛昨晚的血腥杀戮,跟眼前的虚弱伤员都与他无关。
但那眼神深处,似乎又有一丝极淡的、确认她清醒后的……放松?
林薇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但刑警的倔强让她强行忍住。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谢谢?或者质问他的身份?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虚弱和复杂情绪的:
“你……受伤了?”她指的是他手臂上渗血的绷带。
姜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仿佛才注意到伤口的存在。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带着一丝自嘲和……漠然?
“小伤。比不上你。”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淡,听不出情绪。
这句简单的回答,却像投入林薇心湖的石子。
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看着他作战服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再感受着自己肩头传来的剧痛……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的世界,充满了她无法想象的黑暗、血腥和生死时速。
他的“小伤”,可能是普通人眼中的致命伤;他的平静,是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后磨砺出的铠甲。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若雪看着两人之间那无声的、带着复杂张力的互动,心中五味杂陈。
她对姜涛的身份同样充满疑问,对林薇的遭遇心疼不已,而姜涛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咳,”周若雪打破沉默,试图转移话题,“薇薇,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什么都别想……”
“内鬼……”林薇却打断了她,虚弱的声音带着刑警特有的执着和锐利,目光再次看向姜涛,“姜……姜先生,伏击……有内鬼!能拿到我的行动路线,知道我会去查那条线报……警队内部……”
“我知道。”姜涛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名单在查。蛀虫,会清理。”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和杀伐果断。
林薇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第一次没有因为他的狂妄,还有越权而感到愤怒,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并肩作战的信任感。
她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有他在查,她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这个她曾经恨得牙痒痒的男人,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信任的……战友?
周若雪看着闭上眼睛的林薇,又看看窗边如同孤狼般警惕的姜涛,心中的谜团和那份沉甸甸的依赖感,交织成了更复杂的网。
姜涛身上的獠痕,已经深深划开了平静的表象,将所有人都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而“獠牙”的反扑和内部的清洗,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