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静,山风吹过,带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沈芷安从剑心幻境中归来,双眸依旧凌厉,可那份冷冽深处,却有一抹隐秘的阴翳,如同无法抹去的痕迹。
她缓缓起身,长剑横于身侧,剑刃上的裂痕已不再闪光,但若仔细凝视,便能发现那裂痕深处,似有微不可察的暗色在流动。
洛长风第一时间来到她身前,声音压低:“阿安,你刚才……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
沈芷安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嗯。”
她本欲只字不提,可剑心之影带来的震撼太大,若完全隐瞒,日后必成祸患。
“剑心的裂痕……已孕生出一个‘命影’。”
“命影?”洛长风眉头紧蹙,眸光一沉,“你是说,命运的执子之力,已经渗入了你的心境?”
沈芷安低声:“不错。它与我一模一样,剑法气息皆无差别,仿佛是另一个我。”
她顿了顿,眼神黯然:“若有一日我被它夺走……你们看到的,便是那个命影,而不是我。”
话音落下,四周弟子们脸色齐变。
“师姐!”
“这怎能……”
“谁敢取代你!”
年轻的弟子们激动之下,眼眶皆泛红。他们跟随沈芷安多年,早将其视作支柱。若连她也会被命运取代,那他们的信念该寄托于何处?
洛长风伸手按住剑柄,声音低沉而坚定:“阿安,别说这种话。你是你,任何影子都不可能真正取代你。”
沈芷安看了他一眼,眸光复杂,心底却清楚:那命影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威胁。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之时,忽然,有弟子面色骤变。
“师姐!”他指向沈芷安的背后。
众人望去,只见她的影子在月光下微微摇曳,却并未与身形完全重合。
那影子比常人更深一层,边缘模糊,仿佛随时可能挣脱地面,独立而行。
空气骤然凝固。
沈芷安心头一震,猛然回身,剑气迸发,直斩身后。
轰!
剑光过后,地面裂开一道深痕,可那影子却安然无恙,只是微微一颤,仿佛冷笑般再度贴合她的脚下。
“果然……它已经初现于现实了。”沈芷安目光冷厉,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弟子们纷纷握紧兵器,眼中透着惶然与愤怒。
“若命影真的取代了你,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沈芷安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若那一日真的到来……你们要以剑斩我。”
“什么!”
“不可能!”
“师姐,我们怎能对你出手!”
弟子们齐声反对,情绪激烈。
洛长风却盯着她的眼睛,久久沉默,最终缓缓点头。
“阿安,我答应你。若真有那一日,我会亲手斩下命影。”
沈芷安心中微颤,眼底掠过一丝痛意,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
……
夜更深,护阵渐渐安定,弟子们轮流守夜。
沈芷安独自坐在山崖边,风拂动她的发丝。
裂痕带来的隐痛仍在,她闭目凝神,却发现心境如同深海暗潮,随时可能翻涌。
她试着调息,却在意识沉入时,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静静立于心海深处。
那人影与她一模一样,眉目冷漠,正静静凝视着她。
“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冷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你走的每一步,最终都将走入我的掌中。”
沈芷安猛然睁眼,额头冷汗密布。
月光下,她的影子再次摇曳,隐隐要脱离大地。
她死死握紧剑,低声道:“我绝不会被你夺走。”
然而,她心中却第一次生出一种深切的危机感。
这场对抗,不仅是与命运,更是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