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天渊,夜色依旧深沉。风声穿过断崖,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无数亡灵的哀鸣。沈芷安缓缓睁开眼,心口的剧痛仍在翻涌。那道暗红烙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印记,而是凝结出复杂的棋盘纹路,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有着独立的意志,在她血肉之间蠕动。
洛长风的脸色苍白,他扶着沈芷安的肩膀,神识探入她体内,却被那股森冷之力狠狠弹开。鲜血自他唇角溢出,他仍不肯松手,急声道:“阿安,这力量……不是诅咒,而是命运的枷锁!它在吞噬你的剑心!”
沈芷安呼吸急促,声音低沉如铁:“是棋手……他想要彻底将我纳入棋盘之中。”
她伸出手,触碰那烙痕。指尖瞬间被血色锁链缠绕,冷意入骨,仿佛有千万只看不见的手,将她往某个深渊里拖拽。每一根锁链都带着规则的重量,斩不断、毁不灭。
洛长风紧握她的手腕,低声道:“让我替你分担。”
“不能!”沈芷安猛地摇头,眼神坚定,“这枷锁只认我一人,你若插手,只会同样落入棋局。”
洛长风喉头一紧。那血色棋纹之中,仿佛映出了一张无形棋盘,洛长风看见自己也在其中,只是一颗随时可被弃掉的子。心头陡然涌出愤怒与无力,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到自己渺小。
“棋手……”洛长风咬牙,手背青筋暴起,“他究竟想要什么?”
沈芷安闭上眼,回想在血海幻境里听见的低沉之音:“他说,残子既刻,我便是他手中棋。也就是说,从我出生起,就被标记为残子,被注定要落在棋盘上,随他操控。”
说到这里,她猛地睁眼,眸中闪烁着冷光:“可我不认命。”
——轰!
棋纹骤然亮起,数十道血色锁链猛地冲出,竟如实质般延伸至空中,瞬间锁住整片断峰。山石寸寸崩裂,虚空发出哀鸣。
洛长风拔剑欲斩,却发现剑气触及锁链之时,竟被瞬间吞噬,连火花都未曾溅起。他震惊不已:“这不是凡物……这是命运之力的具象化!谁能斩断命运?”
沈芷安抿唇,手中长剑缓缓抬起,眼神冷冽:“若是剑能断天,那便也能斩命。”
她全身剑意涌动,剑心之光再度显化。无数虚影浮现,皆是她过往所守护的人与事:师尊的叮咛、洛长风的眼神、她在清和幻境中斩碎心魔的瞬间。
剑心光辉与命运锁链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锁链剧烈震颤,似乎要被斩断,却在下一瞬生出更多枝节,将她的剑光死死缠绕。
沈芷安的身躯被迫压低,血液顺着额头流下。
她低吼:“不可能……没有什么能束缚我!”
——咔嚓!
一道细微的断裂声响起。
其中一根血色锁链,硬生生被她的剑意斩断!
虚空为之一震,整个断峰都随之摇晃。天空骤然暗下,仿佛有无数目光透过层层虚空投射而来。
棋手的声音再度出现,带着一丝轻笑:“呵……残子,你竟真能撼动命运之链。可是,你能斩断几根?”
话音落下,原本数十根锁链竟疯狂滋生,化作上百、上千,铺天盖地而来,将沈芷安团团包围。
洛长风怒吼:“住手!”他拼尽全力,以剑诀引动天地灵力,化作浩然剑阵,挡在沈芷安身前。
然而,剑阵仅仅坚持了数息,便被命运锁链撕碎。洛长风的身体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崖壁之上,鲜血喷洒。
“长风!”
沈芷安心口骤然一痛,她眼眸瞬间染血,剑心之光疯狂燃烧。
“你敢动他——!”
她的怒吼撕裂夜空,剑意骤然提升至极致。胸口烙痕上的棋纹猛地闪耀,仿佛被她的剑心反噬。那些锁链虽然不断滋生,却开始显露裂痕,被剑光一一震开。
天地轰鸣,虚空摇晃。
棋手的声音沉默片刻,冷声响起:“残子,看来……你比我预料中更危险。”
随着话音消散,锁链骤然收缩,重新隐入她胸口的棋纹之中。
沈芷安喘着粗气,浑身是血,勉强支撑着身形不倒。洛长风踉跄走来,扶住她,眼神复杂至极。
“阿安……你到底要与怎样的敌人对抗?”
沈芷安缓缓抬眸,目光坚定:“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棋手还是命运本身,我都要斩碎这棋盘。”
夜风呼啸,断峰残破,血与剑意交织。她胸口的棋纹仍在跳动,像是一场未完的博弈,随时可能再次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