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震荡不休。
那道被剑光斩出的裂隙,并未立刻愈合,而是不断扩张,仿佛有某种存在,正顺着那缝隙窥视洛长风。
虚空骤然寂静。
只有命河涛声在回荡,仿佛亿万生灵的叹息与哭泣,交织成无边的压迫。
洛长风单膝跪地,血流不止,整个人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可他眼神一瞬未曾动摇,死死盯着那裂隙深处。
……
忽然,一只手,从命河的缝隙中探出。
那手不是血肉,而是由无数因果丝线凝成,光华流转,却又充满诡谲。
当它出现之时,整条命河都随之轰鸣,仿佛无数命运在同一刻被扭转。
随后,手掌缓缓拉开裂隙,一道高大虚影,踏步而出。
那虚影没有面孔,整个人都由因果丝线织成。
他一出现,洛长风的剑锋竟自行颤鸣,仿佛见到天地本源。
命河涛声随之变化,化作低沉的吟诵:
“命中有数,天道有常。”
“凡人,岂能逆天?”
……
洛长风仰头,盯着那虚影,目光如炬。
“你是谁?”
虚影微微抬手,声音冷漠无情:
“吾,乃命河意志。
承载亿万因果,维系天地循环。
一切生灭沉浮,皆在吾之手。”
“尔敢来此,欲扰天机,欲破棋局?”
……
洛长风心神震荡。
他心知,所谓命河意志,或许并非真正的“神只”,而是亿万命运累积所生的执念、规则的化身。
但他更清楚,这正是挡在自己与沈芷安之间,最大的障碍!
他咬牙吐字:
“我来,不是为扰天机。”
“是为斩断一局。”
“她的命,不该由你们来写!”
……
命河意志沉默片刻,随即发出嗤笑:
“尔等凡人,皆为因果所缚。
她命中三劫,本该一一应劫。
若逆天,则天道不稳,众生因果皆乱。”
“尔一介凡身,凭何夺她之命?”
话音落下,虚影抬手。
瞬息之间,命河浪涛骤然升起,化作无数锁链,带着亿万命运碎影,朝洛长风席卷而去。
那些碎影中,有孩童哭泣,有母亲哀嚎,有英雄战死,有孤魂飘零。
一切悲欢离合,化作无情锁链,欲将洛长风生生拉入命河,磨灭其魂。
……
洛长风面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
可在那一瞬,他猛地握紧剑柄,怒吼出声:
“因果枷锁,皆不过是你们设下的棋局!”
“我不信天,不信命!”
“她的生死,只由她自己来定!
而我——”
“只是她的剑!”
轰!
剑光骤然炸裂。
洛长风将最后的血气全部燃尽,剑锋直斩那些命运锁链。
“给我——断!”
……
剑光横扫,数条锁链应声而断,碎影崩散成点点光尘。
虚空轰鸣,命河震荡不止。
命河意志终于动容,低声道:
“竟以凡身,斩我命锁……尔,太执!”
……
洛长风呼吸急促,血肉崩裂,几乎化为一具血人。
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他明白——自己只是在撕开一条裂缝,远远不是胜利。
可这裂缝,足以让他窥见命河深处的秘密。
……
就在这时,裂隙中,忽然闪烁出一抹异样的光。
那光不同于命河的冷冽,而是带着温润、清明之意。
洛长风心头一震,猛地抬眸。
他看见,在那光芒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背影。
女子白衣如雪,青丝如瀑,气质清冷却带着一抹倔强。
正是——沈芷安!
……
“芷安!”
洛长风心魂震动,几乎失声。
可当他欲呼喊时,那背影却逐渐模糊,仿佛只是命河投下的一道影子。
命河意志声音隆隆:
“她,受命三劫,生死既定。
尔之所见,不过命影。”
“妄图以凡剑改命者,皆化命河尘。”
……
洛长风胸膛剧烈起伏。
可他忽然笑了,笑中带着血与疯狂:
“命影?呵……既然连命河都留下了她的影子,那就说明——她在这里!”
“既在,就能寻!既寻,就能救!”
“你挡不住我!”
……
随着最后一声怒吼,他将剑高高举起。
剑锋之上,血与魂燃烧到极致,化作刺破命河的光。
这一剑,不为自己,不为苍生,只为她。
命河虚空,骤然被照亮。
命河意志第一次发出怒吼:
“凡人——你在逆天!”
……
虚空轰鸣,命河震颤,亿万因果丝线疯狂收缩。
可洛长风的剑光,已刺入裂隙深处。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沈芷安的低语:
“长风……”
……
光芒暴涨,一切在震动中模糊。
当虚空渐渐归于寂静,裂隙中,那道虚影似乎更清晰了。
洛长风踉跄着站立,眼神死死锁定命河深处。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