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宗大殿内,气息凝重,仿佛连烛火都因空气中弥漫的沉沉压力而颤抖不已。
沈芷安静静站在中央,神色复杂。她能感觉到四周数道太上长老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每一道目光都如同探入她灵魂深处,冷冽而沉重。
“命河之眼……”
她喃喃低语,唇齿间溢出冰凉的味道。
她一直以为,那暗红烙痕只是命运反噬的残余。可如今听闻,它竟与命河直接相连,甚至被称为“钥匙”。
那岂不是说——自己已不只是命运的逆子,而是整个九州劫运的引子?
——
太上长老白须飘然,闭目良久,缓缓开口:“命河者,承载九州命运之源。历代逆命之人,若心志不坚,便会被命河之眼选中,化作棋子。你身上的烙痕,就是此物留下的标记。”
另一位长老低声补充:“传说,命河之眼既可毁灭九州,也可开启真正的逆天之门。可惜,历代从未有人能安然承受它的烙印。”
殿内气氛骤然冰寒。
沈芷安指尖微颤。她本已背负“命犯三劫”的宿命,如今再添“命河之眼”的烙痕,她的存在,几乎与浩劫画上等号。
洛长风见她神色微白,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若命河之眼选中了她,那我们就找到办法将它彻底封印。若命运要将她化作棋子,我洛长风便以剑,将这棋盘劈碎!”
声音铿锵,响彻大殿。
几位长老神色微变,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目露欣赏。
白须长老叹道:“剑心果决,然你可知,命河之眼非外物所能封?它本就寄生于她的命格,一旦爆发,必然牵动九州天幕。若欲破解,唯有一途——”
“何途?”沈芷安声音低沉,眼神却坚定。
长老缓缓道:“踏入命河,以身应劫。”
全殿寂静。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沈芷安心中炸响。
——
洛长风脸色一沉:“以身应劫?这是让她去死!”
白须长老摇头:“非死,而是破。若能承受命河洗礼,她或可化作新生。但九死一生,胜算渺茫。”
沈芷安呼吸急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心底的某个声音在呐喊:这或许就是她逆命之途的真正归宿。
“命河……”她低声呢喃。
——
殿外风声呼啸,带着冷厉杀机。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禀长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殿内,脸色惨白,“东海之滨……天幕裂痕已扩散至千里,海水倒灌,沿岸百姓尽皆避难!”
话音落下,大殿内所有人神色骤变。
沈芷安心头一震。才不过短短一日,那裂痕竟已扩散至如此地步?
白须长老厉声问:“是否有异族气息趁势入侵?”
弟子连连点头:“是!裂痕处浮现冥河之影,大量阴灵倾涌,已与守护宗门交战!”
一时间,大殿震动,所有长老皆面色沉重。
九州天幕的裂痕,正在以她为源头,撕裂越来越大。
沈芷安胸口骤然发烫,那烙痕再次隐隐发光,仿佛在回应东海天幕的异变。
她猛地攥紧拳头。
“长风,”她低声开口,声音却坚定无比,“我要去命河。”
——
洛长风怔住,随即目光冷厉:“不行!那是必死之地!”
沈芷安望着他,眼神深沉:“若不去,九州必亡。你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拖延一时。唯有直面命河,我才有机会扭转一切。”
“可……”洛长风嗓音低哑,胸口剧烈起伏。
沈芷安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掌心,眼神温柔却坚定:“长风,我不想逃避了。走到今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逆命,并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是为了护住想守护的一切。”
洛长风怔怔望着她,喉头翻涌,最终化作一声低叹。
“你既要去,我便陪你。纵使命河尽头是深渊,我也与你并肩踏入。”
沈芷安心口一热,眼眶湿润,却只是轻轻点头:“好。”
——
太上长老们对视一眼,终究无人阻拦。
白须长老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便速去准备。命河入口已现于东海之渊。若欲踏入,需先以本源祭引,以防被天幕之裂吞没。”
沈芷安与洛长风深深一揖。
他们知道,这一步,将决定整个九州的存亡。
——
夜色深沉。
沈芷安独自立于清和宗后山,眺望天际那道越来越清晰的暗红裂痕。风卷云涌,天地仿佛正在被撕开。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心口的烙痕。
“命河之眼……”她低语,眸中映出无尽的决然,“若你真要将我化作钥匙,那我便让这扇门,开向我所选择的未来。”
风声呼啸,似在回应她的誓言。
——
翌日清晨,东海之滨。
风涛呼啸,海面翻涌着暗红色的波浪,裂痕自天而下,直贯入海底。那是命河入口初现的征兆。
无数修者远远观望,心中惊惧。
而在浪涛间,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沈芷安,洛长风。
他们的目光,坚定如初。
他们知道,命河已在等待。
而他们,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