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静,血色消散,废墟之上,唯有风声猎猎。
沈芷安缓缓起身,胸口仍隐隐作痛。那暗红烙痕虽然暂时收敛,却依旧散发着一股潜藏的悸动,仿佛随时会再度爆发。
“芷安,你不能再逞强了。”白青鹤望着她,眉宇间满是忧色,“你以剑自刺,虽压下第八瓣,但元神与肉身皆受重创。若不静养调息,恐怕……”
“恐怕我活不过下一个轮回?”沈芷安打断他,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冷冽,“可若我不如此,下一次便不只是伤,而是彻底沦陷。”
洛长风拄枪而立,神情凝重:“血莲继承者绝不会就此罢手。你胸口的烙痕,已与他留下的本源产生了共鸣。他只需在暗处推动,便能随时唤醒你体内的第八瓣。”
“换句话说,”沈芷安缓缓抬眸,目光如剑锋般凌厉,“我就是他放在棋盘上的一枚子。”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沉重。
白青鹤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们或许可以暂避锋芒,寻找古籍与秘法,看看是否有彻底斩除烙痕的办法。”
沈芷安却摇头:“避?他既然敢留下烙痕,就绝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逃,只会让局势更紧。我若退一步,他便逼我两步。既如此,不如迎上。”
洛长风微微一怔,旋即笑了:“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退。”
沈芷安抬起手,指尖落在胸口的烙痕之上。那灼热感依旧,提醒着她:自己随时可能失控。可她眼中却无畏惧,反而愈发坚定。
“既然这是命运设下的劫,我就要逆着劫走。”她低声呢喃,“等他再来,不如……我先去找他。”
——
夜幕低垂,远离战场的幽深山谷。
血莲继承者盘膝而坐,浑身缭绕着暗红莲光。他闭合的双眼微微一动,唇角勾起一抹诡笑。
“呵……她竟能以剑意强行斩断第八瓣的生根……倒也出乎意料。”
“不过……”他低声呢喃,指尖轻轻一掐,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朵残缺的血莲幻影,缺失的第八瓣正隐隐闪烁。
“烙痕已种,她终究是我的一部分。无论她如何挣扎,终有一日,会彻底沦为血莲的花蕊。”
他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深沉,仿佛透过万里虚空,直视沈芷安所在的方向。
“逆命之人,若能顺从,便是我血莲的至强容器;若不顺从……那就让她亲手毁灭自己。”
随着话音落下,血莲继承者手掌一翻,掌心浮现出七道暗影,宛如七枚莲种。他冷声道:“七子齐出,暗潮潜伏。以她如今伤势,绝难应付。”
七枚暗影化作流光,骤然没入虚空,悄无声息地散入四方。
——
另一边。
沈芷安静坐于破碎的石壁间,闭目调息。胸口烙痕时而躁动,时而沉寂,如同野兽潜伏。
忽然,她睁开眼,冷光一闪。
“他动手了。”
洛长风与白青鹤同时警觉:“你感应到了?”
“嗯。”沈芷安点头,声音冷冽,“七道气息,从我胸口的烙痕牵引而来,正在四处散开。若不出意外,那就是他布下的后手。”
白青鹤脸色一沉:“七子暗潮!若被他们潜入凡间,必然掀起滔天血乱。”
沈芷安缓缓起身,剑光随她心意流转,仿佛已洞察来路:“与其被动守候,不如主动猎杀。我既要斩烙痕,就要先斩这些暗潮。”
洛长风枪锋一点,战意如火:“好!那便逐一猎杀,让血莲继承者知道——你不是他的花蕊,而是他的梦魇!”
白青鹤叹息,却终究点头:“既然你们皆已决定,我自然不会退。只是此行,必凶险非常。七子齐出,每一尊都与烙痕牵连,斩之等同逆天。”
沈芷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逆天?我生来便与天命不容,区区七子,何足道哉。”
夜风拂过,她衣袂猎猎,胸口的烙痕在黑暗中隐隐泛光,仿佛一枚正在燃烧的印记。
她提剑而行,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一战,不是他狩猎我,而是我狩猎他。”
——
同一时刻。
大地深处,七道幽影悄然落下,分别潜入人间的七个方向。
血色的莲纹在他们眉心浮现,他们眼中闪烁着残忍与疯狂。
“主人有令,血祭开路。以万生之血,唤第八瓣绽放。”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之中。
无形的暗潮,已悄然涌动。
而沈芷安,已拔剑踏上追猎之路。
她与血莲之间的命运之战,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