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寂静,唯有符文闪烁的微光在石壁间流转。
沈芷安与慕清和自幻境中归来,面色苍白,衣衫尽湿,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可他们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
守门人看着二人,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欣慰,却随即冷声道:
“心魔未必只有一层。你们破的,不过是第一重执念。若心底还有未解的羁绊,随时可能再度反噬。”
话音刚落,大殿骤然震动,虚空中陡然浮现出无数碎裂的光影,如同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沈芷安心口猛然一沉。
她只觉脚下大地消失,整个人再次被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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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深沉,仿佛吞噬一切。
沈芷安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立在一片荒原之上。天幕昏沉,血色的月悬挂高空,四周尽是枯骨与断裂的旌旗。
耳边,一道熟悉却冰冷的声音响起:
“阿安,你终究逃不掉。”
她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道与她容貌相同的身影缓缓走来。那人眉眼如镜,却透着冷漠与戾气。
沈芷安心头一凛。——竟是她的“心魔化身”。
对方冷笑:“你说你破了执念,可真的是吗?你心中仍存着不甘、怨恨与恐惧。你怨天命不公,怨伴侣未必全心,怨知己迟迟不放……你口口声声说守护,可你最想守护的,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执拗罢了。”
一句句如同利刃,直戳心底。
沈芷安咬紧牙关,却无法否认。因为对方说的,正是她最深处的阴影。
“你若真敢直面,就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那化身骤然拔剑,剑气森寒,直逼而来。
沈芷安心口一震,灵力下意识汇聚掌心。刹那间,两道身影在荒原之上激烈交锋。
剑影纵横,灵光轰鸣。
每一次碰撞,都仿佛是她与自己的灵魂在互相撕裂。
化身冷笑:“你凭什么逆天改命?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挣脱劫运?沈芷安,你不过是命盘上的一粒棋子!”
剑锋骤然刺破她的肩口,鲜血溅落。
剧痛袭来,沈芷安却没有退缩。她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自己”,声音嘶哑却坚定:
“是,我心中有怨,有执拗,有不甘……但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抗争!若连自己都否认,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双掌骤然合拢,灵力化作一道炽烈光芒,直轰向化身。
轰——!
荒原震动,血月崩裂。
化身被击退数丈,身影逐渐模糊,却仍冷笑:“你终究还没彻底放下。记住,只要你心中仍有矛盾,我就不会消失。”
话音落下,那身影渐渐消散,仿佛化为一缕灰烟,融入沈芷安的体内。
她单膝跪地,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涔涔。
原来,破心魔并非一劳永逸。那份执念,仍将伴随她,直到她真正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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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慕清和同样陷入新的幻境。
他脚下是无边的江山社稷,山河破碎,百姓哀嚎,烈火焚天。
一个声音在耳畔冷冷响起:“慕清和,你以为救了沈芷安,就能赎清罪孽?不!她活下去,便意味着无数人要为她而死!”
随着声音落下,山河间无数亡魂齐齐抬头,眼神空洞而怨恨。
“若你要护她,那便背负天下之责!”
慕清和身体猛然一震,胸口仿佛被无形巨石压下。
幻境逼迫他去做抉择:要么放弃沈芷安,以换取天下苍生的安宁;要么坚持守护她,却背负无数生灵的诅咒。
血火之中,他缓缓闭眼,掌心却渐渐握紧。
“哪怕世人皆弃我,我也不弃她。”
他低声,却坚定。
这一句话,仿佛击碎了虚空。血火骤然崩散,山河重归虚无,亡魂齐齐化为光点,消失无踪。
慕清和重新睁眼,眼神如寒星般坚定。
“我已明白,我的罪,不在于选择她,而在于不敢承担。既然如此,今生我愿以自身为盾,护她无虞。”
幻境轰然破裂,他缓缓从虚空中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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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两人几乎同时归来。
他们身上带着伤痕,眼神却坚毅如初。
守门人注视着他们,良久才叹息:
“心魔二境,你们都能挺过,已属万中无一。但记住——心魔不灭,只能共生。你们能否走到命劫终点,仍未可知。”
话音落下,殿堂深处忽然亮起一道血色光门,犹如猛兽张口,透出森冷杀机。
“下一关——血祭之途。”
守门人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肃杀。
沈芷安与慕清和对视一眼,心头皆沉。
他们明白,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