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崩裂的轰鸣尚未散去,天地间的血色已如退潮般迅速消散。整片山脉仿佛被斩去了阴影,露出残破却真实的青石与断壁。风声呼啸,带着血腥的气息,却也带来一丝久违的清明。
顾临川的身影立在剑光之中,白衣破碎,血迹斑驳。他手中的剑依旧嗡鸣不止,可他的身体却在颤抖,血脉之力疯狂反扑,仿佛要将他的经脉与骨骼一点点撕裂。
“咳——”
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鲜红之中带着黑色的血丝,竟隐隐带着燃烧的血火。那不是寻常的血,而是血脉深处的“血纹”反噬。
血袍人的狂笑声再次响起,只是此时带着狰狞与疯狂。
“哈哈哈!顾临川,你虽能斩裂血海,但你终究逃不掉血纹的诅咒!你我血脉相连,你想挣脱?除非你毁掉你自己的根基!到时候,你纵使斩尽天下,也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废人!”
顾临川面色苍白,却冷冷一笑,声音沙哑而坚定:“废人?只要能护得住她,纵是废人又如何?”
话音刚落,他体内猛然传来轰鸣,血纹彻底爆发,经脉之中宛若有无数血蛇疯狂游走,啃噬骨骼与心脏。剑意与血脉在体内激烈对抗,痛楚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临川!”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沈芷安从远处奔来,满身狼藉,眼神却坚定无比。她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心中既震撼又担忧。她扑到顾临川身旁,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胸口,试图以自身灵力稳住他的血脉暴走。
然而,她的灵力一触及顾临川的身体,便立刻被血纹侵蚀,化作一股剧烈的反噬之力,反而冲击到她的经脉。沈芷安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体踉跄,却依旧不肯退开。
“别——!”顾临川猛然伸手,想推开她,却被血脉的剧痛压制,动作迟缓。
沈芷安眼神坚定,声音颤抖却倔强:“你若死了,我守住这一切又有何用?临川,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血纹吞噬!”
血袍人见状,狂笑不止:“痴情女子!你以为凭你区区凡胎之力,就能抵挡血脉反噬?哈哈哈!你不过是在找死!”
沈芷安的面色因剧痛而惨白,但她依旧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按住顾临川的心口。她的额头沁出冷汗,灵力一波波被抽取,却顽强地注入顾临川体内。
“临川,你若是沉沦……我便和你一起沉沦!”
她的声音低低,却有如钟磬般震动顾临川的心。
轰——
顾临川心口的血纹突然暴动,宛若恶魔般张牙舞爪,要将两人的灵魂一同吞没。那一刻,顾临川的眼神终于彻底燃烧起来。
“够了!”
他猛然爆吼,体内剑意狂涌,如同烈火焚山。他一手握剑,一手扣住沈芷安的手腕,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若我剑心不灭,便无人能夺我性命!这血纹,今日便由我自己来斩!”
说罢,他将剑横在胸口,剑锋直接刺入自己的心口!
“临川——!”沈芷安瞳孔骤缩,惊声尖叫。
鲜血溅出,剑锋深深刺入血脉核心。痛楚席卷而来,顾临川的身躯疯狂颤抖,但他没有退缩。他强行将剑意灌入心脉,以剑为引,斩向血纹的根源。
轰隆!
体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血纹如同无数毒蛇,被烈火焚烧,发出凄厉的嘶鸣声。血袍人瞬间惨叫,身形摇晃,脸上浮现无数裂痕,似乎与顾临川同受痛苦。
“你……你疯了!你在斩你自己的根基!你这样下去,就算活下来,也会变成一个废人!”血袍人嘶吼,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顾临川浑身血流如注,眼神却冷冽如剑:“废人也罢,若能护住她一命,便值了!”
随着最后一声怒喝,剑锋猛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彻底斩断血脉之锁!
轰——
血纹在体内炸裂,化作无数血光消散。顾临川身躯一震,鲜血狂喷,整个人重重倒下。
沈芷安扑过去,将他抱在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能清晰感受到,顾临川的气息正在快速衰退,经脉几乎被毁。
血袍人踉跄着,怒吼咆哮:“你斩了血纹!你竟敢斩断血脉根基!你……你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
他全身血雾溃散,身体一点点崩塌,化作血光消失在虚空中。
天地间终于安静下来。
可在寂静中,沈芷安抱着顾临川,眼泪无声滑落,低声呼唤:“临川……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顾临川虚弱地睁开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微弱却坚定:“我还在……只是,这剑,从此再难为我所用。”
话音落下,他的手无力垂下,昏迷了过去。
沈芷安紧紧抱住他,眼神中既有痛楚,又有坚毅。她明白,这一战并未结束,他们的劫数,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