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阵海之中,沈芷安的魂魄虚影逐渐模糊,她整个人似乎正被血阵吞噬,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那一刻,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却透着绝然。
顾临川心如刀绞,剑意轰鸣到极致,整个人几乎要与剑同化。他的血泪顺着剑锋滴落,仿佛连天穹都被他这份执念震动。
“阿安,你敢舍我而去?”
他的声音在阵海中回荡,带着几乎要撕裂天地的痛意。
沈芷安轻轻摇头,唇角勉力勾起一抹笑意,她的声音微弱,却如同穿透血阵的风铃:“临川……我从未舍你……只是,你必须胜……否则一切,都无意义。”
她说完,魂影剧烈颤抖,血阵的力量因她的投入而瞬间暴涨,直接压得对面那具面具真身轰然跪倒,身体被血色火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黑暗真身的嚎叫,震得虚空四分五裂:“啊——!不可能!她区区一介凡体,凭什么以魂镇我!”
龙魂声音低沉,带着近乎悲怆的威严:“她是被天命标记之人,她的魂魄承载了万千命劫,正因如此,才能压住你!”
话音落下,龙魂周身燃起更炽烈的血焰,化作一道龙影环绕阵眼,死死压制黑暗真身的力量。它的气息迅速暗淡,鳞片成片剥落,龙角碎裂,但仍咬牙支撑。
顾临川的剑意已凝聚成一片浩荡剑域,剑光铺满整个血色阵海。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沈芷安那几近透明的魂魄,低声道:
“阿安……听我誓言。今日我不止要斩尽妖魔,更要以我的剑心,换你魂归!”
随着他声音落下,他的剑心深处,竟爆发出另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剑修禁忌的“誓血之道”——以自身血脉与剑心为盟,若誓言不成,剑心自碎,魂飞魄散。
“以我顾临川之命誓:此剑既出,必斩敌于此阵!若违此誓,剑心崩裂,万劫不复!”
誓言响彻天地,血泪自他眼角洒落,融入剑锋。剑与血交织,化作一柄赤色长虹,轰然冲天!
黑暗真身瞬间色变,眼中第一次出现恐惧:“不……不可能!你竟敢走此道?!”
沈芷安瞳孔骤缩,眼眶含泪,她太清楚这条路意味着什么。誓血之道,一旦失败,顾临川必然陨落,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临川,你疯了!”她忍不住哭喊。
顾临川微微一笑,笑意中却带着泪:“阿安,你以魂为阵眼,我岂能独活?若你真要我活下去,那便同我一起看我斩尽黑暗之后的世界!”
话音未落,剑光已经斩下!
轰——!
整个血色阵海瞬间爆炸,剑气化作无数道赤色雷霆,密密麻麻劈向黑暗真身。那真身疯狂咆哮,身躯在血焰与剑芒的双重轰击下寸寸崩裂。
“啊啊啊——!不可能!本尊……怎么会被……你们两个凡人……!”
随着最后的惨叫,他的身体彻底爆碎,化作漫天黑雾,被血阵与剑光焚毁殆尽。
一瞬间,天地归于寂静。
血阵的光芒逐渐消散,龙魂虚影摇摇欲坠,它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哈哈……不愧是……剑心誓血……你们……赢了……”
龙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然而,顾临川却来不及喜悦。
他猛然回首,只见沈芷安的魂魄依旧悬在阵眼之中,却已虚淡到几乎透明。她眼神温柔,却带着无限不舍。
“临川……你做到了……”
“我知道你从不食言……可我……怕是要……”
话未说完,她的魂魄开始分崩离析,化作点点星光,随风而散。
“不——!”
顾临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剑光瞬间凝成护罩,拼命收拢那些散开的魂光。他的双手因为过度催动剑心而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不放。
“阿安!你不能走!我顾临川此生立誓,必护你周全!哪怕天崩地裂,我也要将你拉回!”
血泪顺着他面庞不断滑落,混杂在魂光之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即将消散的魂光竟被他的血泪吸引,缓缓凝聚,不再四散。
沈芷安虚弱的魂影重新浮现,她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你……你用自己的剑心在续我魂……”
顾临川咬紧牙关,浑身颤抖:“阿安,别说话……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消失!”
血阵彻底破碎,虚空裂痕逐渐闭合,天地恢复平静。只有阵心之中,一对男女的身影交织,一个以魂魄残影苦苦支撑,一个以剑心血泪誓死守护。
这一刻,天地为之动容,万灵为之哀歌。
——血泪盟誓,就此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