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山路上的雾仿佛被人从四面八方推来,将天地挤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沈芷安紧握着护串,银珠上那丝黑气已经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肩膀,带来冰刀一样的寒意。
秦墨寒目光一凛,从副驾驶脚边抽出一柄折叠的桃木剑,剑身虽短,却被朱砂细细刻满了符纹。他迅速在剑刃上弹了三下,符纹立刻亮起暗红的光。
“别下车。”秦墨寒低声吩咐,却已经推开了车门。
沈芷安看见他逆着雾气走出去,脚步稳得像踩在一条看不见的轨迹上。那人影正慢慢走来,雾在她脚下翻滚,仿佛不是踩在地面,而是漂浮着。
当那影子离秦墨寒不足五步时,沈芷安终于看清——那是一张潮湿的脸,五官模糊得像被水泡烂,唯独一双眼,黑得惊人,直直盯着她。
“安——”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有人在她耳骨里低语。
沈芷安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她的眼前突然被一层浓雾所笼罩。这雾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深深地卷入其中。
待她稍稍回过神来,发现这雾竟然渐渐散去,而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长河。河水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窥视其真实的深度。沈芷安站在河岸,看着那平静如镜的水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她惊讶地发现,水面上竟然漂浮着无数盏纸灯。这些纸灯小巧玲珑,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更让她吃惊的是,每盏纸灯上都写着一个字,这些字虽然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当她仔细辨认时,却发现它们竟然连起来是一段她完全看不懂的咒语。
河中央,那女子缓缓浮起,嘴角弯起一个令人心底发凉的弧度:“你忘了我,但我记得。”
一阵冷风钻进她耳里,像有人在往她脑中硬塞记忆。画面闪烁——她看到自己在一处码头上,手里拿着一只青色的绣荷包,正递给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子。
下一秒,画面破裂,女子的笑容变成了惊恐,她跌入水中,手还朝她伸来。
“阿安——救我——”
沈芷安猛地回神,冷汗顺着脊背滑下。那女子的眼睛此刻已经近在咫尺,透过雾死死地锁住她。
秦墨寒手中的桃木剑骤然一划,剑光闪烁,直劈向女子的肩。雾气被剑光撕开一条口子,女子发出一声低低的惨笑,身影瞬间散成一团黑气,沿着山路后退。
“走!”秦墨寒回身,一把拉开车门,发动引擎冲下山路。
车内的气息沉重得像刚经历一场溺水。沈芷安盯着自己的手腕——那丝黑气已经消退,但银珠表面,却出现了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她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沈芷安低声问。
秦墨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直到驶出雾区才说:“这是试探。她要确认你的记忆是否开始松动。”
沈芷安握紧拳,手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印:“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荷包。”
秦墨寒侧头看了她一眼:“记住它的样子,这可能就是局眼之物。”
沈芷安点点头,却在心底生出更深的疑问——如果那荷包真是局眼,她为什么会把它交给那个女子?她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夜色深处,山路弯弯绕绕地延伸,像是一条引她回到旧事的命线,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