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蜀山,萧无涯一路向东,昼夜兼程。
萧无涯脚下煞影剑黑光流转,与体内液态紫阳灵力交相辉映,竟在飞行中隐隐形成一层薄薄的气罩,将迎面而来的罡风尽数排开,使得飞行更为平稳迅捷。他刻意避开了人多眼杂的官道城池,专拣荒山野岭穿行,一方面是为了隐匿行踪,避免被赵家或血焰盟的眼线察觉,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进一步熟悉筑基期的力量运用。
数日后,连绵起伏的黑风岭已然在望。
故地重游,萧无涯心中感慨万千。上次途经此地,为完成宗门任务而来,意外遭遇血焰盟劫修,结识了青瑶。也正是那一次,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赵家与魔道勾结的丑恶嘴脸。如今再来,实力大增,但面对的敌人和局势,也远比上次凶险复杂。
他没有贸然进入青州城,而是按照青瑶传讯中提及的线索,以及自己上次探查的记忆,直接绕向黑风岭深处,那片曾经存在过血焰盟祭坛的区域。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灵气越是显得紊乱,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邪异波动。萧无涯收敛全身气息,将身形降至低空,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向四周蔓延开去。
果然,在接近原祭坛遗址附近时,他察觉到了异常。
原本被摧毁的祭坛废墟,似乎有被清理过的痕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地下深处,隐隐传来微弱的灵力震荡,而且并非单一的魔气,还混杂着几种不同的气息,其中一道,竟让他有几分熟悉之感。
“果然有古怪。”萧无涯心中凛然,找了个隐蔽的山坳落下,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耐心观察。
夜幕渐渐降临,黑风岭深处更显阴森。月上中天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方向掠来,悄无声息地汇聚到祭坛废墟之上。一共五人,皆身着夜行衣,蒙着面,但从身形和流露出的灵力属性判断,绝非善类。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周身隐隐有土黄色灵光流转,似乎是擅长土系术法或防御的修士。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沉声道:“动作快点!长老吩咐了,此地不宜久留,布下‘隐灵阵’和‘窥影镜’即可,莫要节外生枝。”
另一人声音尖细,带着几分谄媚:“赵三爷放心,这黑风岭荒僻得很,除了些不成气候的小妖,谁会深更半夜跑到这鬼地方来。咱们这次带来的可是家族秘制的阵盘和法器,保管将那遗迹深处的动静监控得一清二楚。”
赵三爷?
暗处的萧无涯眼神一凝。果然是赵家的人!看来青瑶的情报丝毫不差,赵家不仅参与了,而且已经派出了核心人员前来布置。
只见那被称作赵三爷的魁梧汉子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开始指挥另外四人。四人分工明确,两人在废墟四周埋下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阵旗,另外两人则小心翼翼地将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镶嵌着黑色晶石的古朴铜镜,安置在废墟中央一块较为平整的断石上。
那铜镜看似寻常,但萧无涯的神识稍稍靠近,便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反弹回来,竟有窥探神魂之感。
“窥影镜……赵家竟然连这种监视类的秘宝都动用了。”萧无涯心中暗惊。这窥影镜据说能远距离监控特定区域的影像和灵力波动,极为难得。赵家将此物布置在此,显然对青牛村遗迹志在必得,而且监控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遗迹本身,也包括任何可能靠近遗迹的人——比如他萧无涯。
“阵法已成,窥影镜也已激活。”尖细嗓音那人布置完毕,回到赵三爷身边禀报,“只要那遗迹有任何异动,或者有特定灵力气息(他暗示性地比划了一个剑形手势)的人靠近,镜中便会立刻显现,我等身上的子镜也会同时收到警示。”
赵三爷满意地嗯了一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很好。血焰盟那边,‘血魂罗盘’炼制已到了最后关头,据说就在这几日便能成功。届时,罗盘会精准锁定遗迹核心的位置,甚至可能强行打开入口。我等在此监控,一是确保万无一失,二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若是那小子真敢来,正好借此机会,将他永远留在这黑风岭!族长说了,死活不论,但那把剑和玉佩,必须拿到手!”
“三爷高明!”几人纷纷附和。
萧无涯在暗处听得真切,心中杀意渐起。赵家真是步步紧逼,不仅要夺宝,还要害命。这监控阵法绝不能留!
他耐心等待着。那赵三爷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先行离去,似乎是去向更高层汇报,只留下那尖细嗓音和另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看守阵法和窥影镜。
“妈的,这鬼地方阴风阵阵,真是晦气。”瘦小黑衣人抱怨道,搓了搓手。
尖细嗓音嘿嘿一笑:“忍忍吧,等办成了这趟差事,回去少不了咱们的好处。听说那萧无涯身上宝贝不少,若是能被咱们碰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显然认为此地万无一失。
机会来了!萧无涯眼中寒光一闪。对付两个人,总比对付五个人容易得多,而且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他们发出警示。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位置,绕到两人视线的死角。体内液态灵力悄然运转,右手并指如剑,一缕凝练至极的淡金色剑芒在指尖吞吐不定,正是《紫阳剑诀》的杀招——纯阳剑指。与此同时,他左手暗扣一枚得自蜀山、能够短暂隔绝灵力波动的禁音符。
就是现在!
萧无涯身形如电,猛然从阴影中窜出!左手一扬,禁音符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扩大,将方圆十丈的空间笼罩,隔绝了内外声音和灵力波动。
“谁?!”两名赵家修士反应也是不慢,惊觉有变,立刻催动灵力想要反击和示警。
但萧无涯的速度更快!
咻!
纯阳剑指后发先至,那淡金色的剑芒蕴含着精纯的紫阳灵力和一丝破邪特性,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洞穿了那瘦小黑衣人的咽喉!那人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捂着喉咙嗬嗬作响,鲜血汩汩涌出,身体软软倒地。
“敌袭!”尖细嗓音修士骇得魂飞魄散,一边疾退,一边伸手入怀,似乎想要捏碎某种传讯玉符。
萧无涯岂能让他得逞?煞影剑已然出鞘,一道黑色的剑光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凌厉的煞气,直刺对方心口!那人慌忙祭出一面骨盾抵挡。
铛!
煞影剑刺在骨盾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骨盾灵光狂闪,竟挡住了这一剑。但那尖细嗓音修士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练气六层?!你……”他感受到萧无涯身上那远胜练气六层的灵压,更是惊恐万状。
萧无涯一言不发,剑势一变,《紫阳剑诀》施展开来,剑光时而如大日煌煌,正气凛然,时而融入煞气,诡异刁钻。那修士本就心胆俱裂,如何能挡?不过三五招,便被萧无涯一剑削断了持有传讯玉符的手臂,紧接着剑锋掠过,了结了他的性命。
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息之间。禁音符的效果尚未消失,两名赵家修士已成了尸体。
萧无涯迅速打扫战场,将两人的储物袋收起,然后目光投向那座窥影镜和周围的阵旗。
他走到窥影镜前,仔细观察。镜面光滑,隐隐映照出周围的景象,但中心似乎有一个极小的红点,正在缓缓移动,方向正是青牛村所在的大致方位。
“这红点……难道代表的是血魂罗盘?”萧无涯心中一沉,对方进度果然很快。
他尝试用神识侵入窥影镜,却发现镜子上有强大的禁制保护,强行破除恐怕会立刻惊动持有母镜的赵家人。
略一思索,萧无涯没有选择毁掉窥影镜。而是从缴获的储物袋中,找出几面备用的阵旗,结合自己掌握的阵法知识,在原有的隐灵阵基础上,悄悄叠加了一个小型的扰灵阵。这个阵法不会破坏原有监控效果,但会使得窥影镜传回的画面和灵力波动信号,出现细微的延迟和偏差。
“这样,应该能为我争取一些时间,也能误导一下赵家。”萧无涯心中盘算。直接毁掉,赵家会立刻知道出了事,加强戒备。而只是干扰,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到异常,或者以为是阵法本身或距离原因导致的不稳定。
处理完这一切,他将两具尸体拖到隐蔽处用火球术化去痕迹,确保没有留下明显破绽后,立刻离开了祭坛废墟,没有片刻停留。
夜风吹过,带着林间的湿气和淡淡的血腥味。萧无涯隐匿身形,朝着青牛村的方向急速潜行。
赵家的监控点已经被拔除一个,但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血魂罗盘即将炼制成功,真正的较量,马上就要在青牛村遗迹展开了。时间,愈发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