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安全屋隐藏在城市边缘一片废弃工业区深处,外表看是一座不起眼的旧仓库,内部却经过高度改造,配备了独立的空气过滤系统、备用发电机和一间达到IcU标准的无菌医疗室。转移过程如同一次高度紧张的军事行动,路线多次变更,反侦察措施做到了极致。当林默被平稳安置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连接上更精密的生命支持系统时,时间已近凌晨。
医疗室内灯光冷白,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小满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精疲力尽,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默苍白的脸。他颈侧那道暗紫色的毒痕依旧刺眼,生命体征数据在屏幕上微弱地跳动,维持着那条脆弱的生死线。苏婉站在一旁,听着医疗组负责人(一位神色冷峻、代号“医生”的中年男子)的初步评估。
“情况非常不乐观。” “医生”的声音没有感情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事实,“毒素被一种异常强大的力量强行抑制,但没有清除。他的生理机能处于一种…近乎停滞的休眠状态,常规医疗手段无效,甚至可能干扰这种脆弱的平衡。我们能做的,只是维持基础生命供给,等待…他自身的变化。”
“等待?”苏婉眉头紧锁,“他还能醒过来吗?”
“未知。” “医生”的回答简洁到冷酷,“他的存在本身,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的理解范畴。我们是在未知领域摸索。”
一种沉重的无力感笼罩着医疗室。他们暂时摆脱了追杀,却似乎陷入了一个更绝望的僵局——林默的生命,悬于一线,而他们能做的,只有旁观。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昏迷的林默,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不是痉挛,更像是一种感知到外界变化的细微反应。他的睫毛颤动,眼皮下的眼球再次开始快速转动,仿佛在深沉的梦境中看到了什么。
紧接着,监测脑电波的设备上,原本近乎平坦的波形,突然出现了一组短暂、急促且高度同步的峰值!这组脑电活动异常活跃,完全不符合深度昏迷的特征,更像是一个人在进行高强度思考或经历强烈情绪波动!
“有意识活动!”一名负责监控仪器的医护人员低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满猛地站起,冲到床边。
然而,这异常活跃的脑电波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便迅速消退,重新归于沉寂。林默的身体也恢复了静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不是苏醒。” “医生”冷静地分析,“更像是潜意识或某种深层认知结构的剧烈活动。可能是在处理外界信息,也可能…是在对抗体内的毒素或进行内部修复。”
苏婉的心却提了起来。这种异常活动,会不会再次引发能力的无意识外泄?在相对封闭的安全屋内,一旦发生类似医院的爆发,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很可能暴露这个精心隐藏的位置。
她的担忧很快得到了印证。
几乎就在林默脑电波异常活跃的同时,远在市中心医院办公室的李翰专家,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寥寥无几、且被大量涂黑的704病房资料发火,那种无所不能的掌控感正在被挫败感侵蚀。突然,他感到一阵极其短暂但清晰的心悸和眩晕,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被某种“秩序”力量审视和安抚的感觉,让他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思维重新变得冰冷而清晰。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某个方向——城市边缘的工业区。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那股力量的源头,转移到了那里!
“找到你了…”李翰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他立刻拿起加密电话,动用了一条他从未使用过的、与某个私人安保调查公司有关的灰色人脉。“我要你们调查城西废弃工业区,特别是近期有异常能源或通讯信号活动的仓库。最高优先级,费用不是问题。”
新的猎犬,嗅着无形的痕迹,放出了笼子。
同一时间,柳雪也感应到了那短暂而清晰的波动。不同于李翰感受到的“秩序安抚”,她感知到的是一种挣扎的痛苦和纯净力量被污染的不甘。这让她心痛又兴奋。
“你在受苦…是因为离开了熟悉的‘巢穴’吗?还是因为那些蝼蚁的笨拙治疗?”她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调动了更深层的网络资源,开始筛查那个时间段城西工业区周边的所有交通监控、无人机航拍记录甚至卫星图像,寻找任何可疑的车辆移动或热源信号。
而周屿雇佣的pmc小队,凭借专业的追踪设备和地下情报网,虽然未能实时锁定转移车队,但也通过交叉比对医院周边监控和交通流量异常,将搜索范围大致缩小到了城西区域。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在那片区域游弋。
安全屋的“安全”,在林默无意识散发出的第一缕微弱波动后,便已岌岌可危。三股不同的势力,正从不同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悄然收紧包围网。
医疗室内,小满紧紧握着林默冰凉的手,感受着他生命烛火的微弱摇曳,一种比面对直接刺杀更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她——那是一种看着希望一点点在指尖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苏婉看着屏幕上依旧稳定的数据,眼神却无比凝重。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不仅要与死神赛跑,还要在群狼环伺中,守住这最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