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千魂的手指如同冰冷的枪尖,锁定着林默。那元婴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林默(墨辰)这具伪装出的筑基躯壳上,仿佛要将他碾碎。周围的筑基弟子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连赵魉也是面无血色,大脑一片空白,若非魔念烙印的绝对控制,他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林默心念电转!硬拼?瞬间就会暴露,陷入冥魂宗重重包围,复仇计划前功尽弃!辩解?在厉千魂这等老辣角色面前,任何言语的破绽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不能慌!必须利用好当前“墨辰”这个身份的所有信息!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堆满了极致的恐惧、茫然与一丝被大人物关注后的“受宠若惊”,身体恰到好处地剧烈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回应:
“长……长老……弟子墨辰,不……不知何处冒犯了长老?请……请长老明示!”
他一边说着,一边疯狂运转魔道万象,不是强化伪装,而是刻意让那模拟出的筑基初期魂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越发紊乱、稀薄,甚至故意引动一丝泣血河畔沾染的、尚未完全炼化的驳杂阴煞之气透体而出,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显得更加不堪和“肮脏”。
这是他急中生智的赌博!赌厉千魂只是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而非看穿了他的根本伪装!这丝异常,很可能源于他化神本质与这低劣伪装之间,即便再完美也无法完全弥合的、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或者是他身上残留的、不属于冥魂宗常规功法的气息(比如净化之力的微弱痕迹)。那么,就将这“异常”解释为别的、更合理的原因!
厉千魂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解剖刀,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林默那逼真到极致的恐惧表演,以及那刻意营造出的、因长期处于恶劣环境、修炼低劣功法而导致根基不稳、气息驳杂的状态,确实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
“你的魂力……”厉千魂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驳杂不纯,深处却隐有一丝……奇特的韧性。不像普通外门弟子。”
他果然察觉到了异常!但似乎并未联想到“化神修士伪装”这个层面,而是归结于林默“个人”的特殊性!
林默心中稍定,脸上恐惧之色更浓,连忙叩首,语无伦次地“解释”:“长老明鉴!弟子……弟子资质低劣,为了提升修为,常年在那泣血河下游厮混,那里阴煞之气狂暴,弟子不得不吸收炼化,导致根基受损,魂力不纯……至于韧性……或许……或许是弟子求生心切,挣扎得久了,磨砺出来的吧……” 他将一切推给了泣血河下游那个混乱危险的环境,合情合理。
厉千魂沉默着,目光依旧锁定林默,似乎在权衡。大殿内落针可闻,只有冤魂的哀嚎作为背景音,更添几分恐怖。
片刻后,他忽然屈指一弹,一道细若游丝、却冰冷刺骨的黑色魂力,如同毒蛇般射向林默的丹田!这不是杀招,更像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探查,意图直接侵入其魂力核心,验证其说辞!
林默心中警兆狂鸣!若让这道魂力侵入,即便他伪装得再好,化神级别的魔元本质也可能被窥破一丝端倪!
不能硬挡,也不能完全放任!
就在那丝魂力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林默暗中调动了一缕微弱到极致、却精纯无比的寂灭意境,如同最细微的尘埃,附着在自己模拟出的驳杂魂力表层,迎了上去。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那丝黑色魂力在接触到林默魂力的瞬间,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竟被那蕴含的一丝“终结”真意悄然消融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侵入林默体内,感受到的只有那模拟出的、混乱而虚浮的筑基魂力,以及泣血河阴煞之气残留的污浊。
“嗯?”厉千魂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感受到自己的探查魂力被一种奇特的力量削弱了,但那力量极其微弱,性质也难以捉摸,似乎与这弟子所说的“挣扎磨砺”产生的某种变异魂力特质能勉强对上?而探查到的魂力核心,也确实驳杂不堪,符合其描述。
难道……真是个在底层挣扎中,意外磨砺出一点特殊韧性的废物?
厉千魂心中的怀疑消减了大半。他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倒是有点意思。滚吧,完成你们的任务,速速离去!”
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
林默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自然是装的),连连叩首:“多……多谢长老不杀之恩!”
赵魉也松了口气,连忙示意队伍跟上,快步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队伍消失在廊道拐角。
厉千魂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目光闪烁。
“韧性……寂灭……”他低声自语,“似乎还有一丝……令人厌恶的纯净气息?是错觉吗?” 他总感觉那小子有点古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眼下宗主闭关正值关键时刻,不宜节外生枝。他摇了摇头,身影缓缓融入主殿方向的阴影中,但一丝疑虑的种子,已然种下。
偏殿内,赵魉快速将生魂晶放置在指定的祭坛上,完成了任务。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不敢多言。
林默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看似惊魂未定,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厉千魂的突然出现和探查,给他敲响了警钟。冥魂宗内,并非全是庸才。他的潜入,远非万无一失。
必须更快行动!迟则生变!
就在队伍即将离开偏殿,按原路返回时,林默通过魔念,向赵魉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
“找个借口,拖延片刻,让我有机会靠近主殿方向,哪怕只是感知一下!”
他需要确认李魂罡的具体状态和位置!厉千魂的出现,反而让他更加迫切!
赵魉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心领神会。在队伍即将走出偏殿时,他忽然捂住胸口,脸色痛苦地闷哼一声:“呃……方才被厉长老威压所慑,魂力有些紊乱,容我调息片刻……”
众人不疑有他,只得停下等待。
而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林默装作搀扶赵魉,看似无意地向主殿方向挪动了几步,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极限地向前延伸……
下一刻,他感知到了!
在主殿深处,一股虽然庞大却明显虚浮不稳、带着浓重死寂与暴戾气息的灵魂波动,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正是李魂罡!而且其状态,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似乎正处在某种疗伤的关键节点,气息极其不稳定!
机会!
林默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主殿深处,那双紧闭的、缠绕着血丝的眸子,猛地睁开!带着一丝被惊扰的狂怒与疑惑,扫向偏殿方向!
李魂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